”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难道你就不怕我娶沈知薇吗？”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怕？
我当然怕过。
前世的我在网上看到他们订婚的消息时，心痛得像是被人生生挖开。
但现在......
“随你便。”
我转身回到书桌前，翻开数学模拟卷，开始攻克一道奥数大题。
门外传来狠狠跺地的声音，接着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五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是顾临州发来的照片。
他把沈知薇抱在怀里，两人贴得紧紧的。
“陆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选我，还是选高考？”
2
我毫不犹豫地关掉手机，继续刷题。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收拾考试用品。
下楼时，顾临州和沈知薇正在餐厅吃早餐。
沈知薇故意往顾临州怀里靠，娇声让他喂。
顾临州宠溺地笑了笑，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送到她嘴边。
两人目光不时瞟向我。
我全当没看见，径直走向冰箱，拿出昨晚准备好的三明治。
“陆晚。”沈知薇突然开口，“今天的高考，祝你考试顺利。”
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里却满是轻蔑。
我没应声，低头默默吃着又冷又硬的三明治。
顾临州看向我，眼神复杂：“陆晚，昨晚跟你说的那些话，现在依然作数。”
“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我这才抬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我决定了，参加高考。”
“我不稀罕顾家儿媳的身份，还有顾家的财富。”
“我只想靠我自己。”
一听这话，沈知薇立马换了副面孔，故意拉长了音调：“哟，还挺有志气的。”
“看你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像状元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我沉默不语，顾临州眉头皱得紧紧的。
“陆晚，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没有顾家，你十几年前已经饿死在街头。”
“也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当初竟然会看好你这个死脑筋。”
我背上书包，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也祝你们高考顺利。”
本想坐公交车，可老王主动说要送我去考场。
他是顾家的专职司机之一，平时
的生活费在大学期间不会断，你们没资格这样做。”
沈知薇忽然笑了，亮出手上的翡翠玉镯。
那是象征顾家儿媳的信物，顾父临终前交给了顾临州。
“看清楚了吗？”沈知薇晃着玉镯，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现在我是顾家的儿媳，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顾临州站到她身旁。
“做为我的未婚妻，知薇确实有这个资格。”
我看了他许久，点点头，将黑卡放在茶几上。
拿了母亲遗物正要离开时，沈知薇却突然喝斥道：“等等！”
她走过来，伸手扯了扯我的外套。
“这件衣服是去年用顾家的钱买的吧？”
又踢了踢我的平底鞋。
“这双鞋子也是。”
“既然要断，就断干净。”
“都脱下来吧，净身出户。”沈知薇命令道，“否则的话，别想离开这里。”
客厅里的佣人们都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我站在顾家客厅中央，拳头攥得紧紧的。
“怎么？舍不得脱？”沈知薇讥讽道，“还是说，我们陆状元太过高贵，喜欢让别人帮忙脱衣服？”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脱下外套。
然后是T恤、裤子、鞋子......最后只剩内衣。
顾临州脸色有些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沈知薇还不满意：“内衣也是用顾家的钱买的。”
顾临州终于看不下去：“够了知薇，毕竟她在顾家住了十几年，多少留点脸面吧。”
沈知薇这才作罢。
我拿起母亲遗物，赤着脚朝外走。
推开大门时，刺骨的寒风瞬间席卷全身。
我咬紧牙关，捂着胸口，一步步走下台阶。
刚出顾家大门，闪光灯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
“陆晚同学，听说你被顾家赶出来了？”
“作为曾经的高考状元，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很多人说你的高考成绩是作弊得来的，你如何评价？”
至少十几家媒体的记者围堵在门口，长枪短炮对准了我赤裸的上身和狼狈的样子。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多半又是沈知薇安排的好戏。
人群中，我看到了别墅二楼的窗帘微微晃动。
两人正站在那里欣赏我的窘境。
我没有躲避镜头，
沉默寡言，今天却异常热情。
“小晚，我送你。”
“放心，肯定不会迟到。”
老王憨厚地笑着，眼角挤出几道皱纹。
我迟疑片刻，还是上了车。
车子驶出别墅区，我低头检查准考证和文具时，突然发现路线不对。
“王叔，这不是去一中的路吧？”
我警觉地抬头。
老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速突然加快。
“我是抄近道，怕耽误你高考。”
窗外景色越来越陌生，我的心沉了下去。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老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停车！”
我用力拍打座椅。
老王充耳不闻，反而踩下油门。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情急之下，我解开安全带，在车子转弯减速的瞬间拉开车门。
刺耳的刹车声中，我滚落在柏油路上，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
“不要命了你！”
老王惊恐的脸从车窗探出。
我咬牙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腿往反方向跑。
身后传来车门关闭声，但老王并没有追来。
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把事情闹大。
鲜血顺着小腿流进鞋袜，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一位骑电动车的好心大姐见状停下：“孩子，你伤得很重，我送你去医院吧。”
“阿姨，送我去一中，求您了！”我声音发颤，“我要参加高考！”
大姐二话不说扶我上车。
风掠过染血的裤管，我死死攥着准考证。
离考试还有三分钟时，我们终于赶到校门口。
我一瘸一拐地往考场跑，周围家长纷纷侧目。
“准考证！”
监考老师伸手拦住我。
我颤抖着递上沾血的证件。
老师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挥手放行。
3
走廊尽头，顾临州和沈知薇正有说有笑。
看到我狼狈的模样，顾临州愣了一下。
“陆晚，你这是怎么了？”
“伤得重不重？”
沈知薇故作关切，眼底却闪着恶毒的光。
我没理两人，径直走向考场。
考试铃响时，我额头的冷汗滴在卷面上。
左腿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握笔的手却很稳。
作文题目《选择》，我顿了顿，写下第一句话：“人生最痛苦的选择，往往不
也没有解释，只是沉默地穿过人群。
十分钟不到，“省高考状元光着身子被逐出家门”的新闻火爆全网。
照片里，我赤着脚走在雪地中，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
话题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评论区一片嘲讽声。
“活该！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说她偷了顾家的东西。”
“顾家养了她十几年，这种恩将仇报的人也配当状元？”
“还用猜吗，这状元九成九是假的！”

是失去什么。”
“而是明知道会失去什么，却还要坚持......”
中午休息时，我独自躲在厕所隔间处理伤口。
走廊上传来沈知薇的声音：“流了这么多血，她下午肯定撑不住。”
“估计连专科都考不上。”
顾临州声音有些犹豫：“知薇，你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你看陆晚都伤成什么样了，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沈知薇嗤笑道：“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反正是个孤儿，没人会替她出头。”
接着话锋一转：“怎么，我们昨晚都已经那样了，难道你还心疼她？”
顾临州吱吱唔唔：“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什么牵连......”
我咬紧牙关，用冷水拍打脸颊。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下午数学考试，我忍着剧痛做完最后一道大题。
很巧，跟昨晚攻克的那道奥数题一模一样。
收卷时，监考老师悄悄塞给我一包纸巾：“擦擦腿上的血。”
走出考场时，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
我默默走向公交站，身后突然传来汽车鸣笛。
沈知薇开着顾临州的跑车追了上来，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哟，这不是陆晚吗，今天考得怎么样？”
“拿到状元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只顾低头走路。
“对了陆晚，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临州已经决定娶我了，等高考一结束，我们就订婚。”
沈知薇眯起眼睛，副驾驶上的顾临州也定定地看着我。
我认真地说道：“临州，看在顾叔叔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劝告。”
“你是学生，现在最好还是以学业为重。”
“只有考上理想的大学，自己的未来才能由自己作主。”
“如果贪图一时的享乐，将来一定会后悔。”
听到后，沈知薇脸上只剩冷笑。
“临州还用得着你来说教？”
顾临州也翻了个白眼。
丢下一句无趣，催促沈知薇离开。
看着消失在街角的跑车，我心如止水。
......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整个江城都炸开了锅。
我以743分的绝对优势拿下了省理科状元，比第二名高出整整2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