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凑齐了给女儿治病的两百万，付款时却被告知余额不足。

卡里不翼而飞了十万。

疑惑之际，萧易寒助理发来他们共同支援罕见病儿童的捐款证明。

看着病床上女儿苍白的小脸，我顾不得许多打去电话质问。

萧易寒声音冰冷至极。

“才拿你十万就来烦我？”

“你还是跟之前一样自私。八年前若你不是只顾着自己，我爸妈也不会死。”

我哑着嗓子，拼命挤出几个字。

“这是给我们女儿买特效药的钱......”

话未说完，电话那头夹杂着吕菲菲的尖叫声，紧接着一阵忙音。

原以为萧易寒只是不爱我，没想到他同样不在乎自己的女儿。

......

我眼眶通红，跪在医生身边恳求能再宽恕些时间。

心一横，再次拨打萧易寒的号码。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二次。

漫长的等待，心死之时，电话却被接起。

油然而生出一丝希望，竟让我觉得不太真实。

“易寒，先借......”

我语气卑微至极，生怕说多了他直接挂了电话。

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他还是那样，习惯不听我解释。

“说好的别来烦我，你越界了。”

从领结婚证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跟萧易寒不爱我。

可偏偏因为女儿的到来，让我生出幻想，以为跟他之间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来不及想太多，我把要十万块说出了口。

“真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女儿，都是吸血虫。”

“张口就是十万，你当是十块这么简单？”

对普通人来说，十万块要存好些年。

可对于家底深厚的萧氏企业，不算太难的事。

“想要钱，那就看你表现。菲菲脚扭伤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原来，他之前匆忙挂断电话只是因为这件事。

明明对面传来的掌声络绎不绝，我却仍能清晰听见萧易寒止不住的戏谑笑声。

伴随着主持人念着感谢他与吕菲菲捐赠的话语，一起被埋没。

真是讥讽，可没时间了。

这些日子为了凑两百万，已经让早就破产的爸妈揭不开锅。

吕菲菲不合时宜发来消息。

易寒说你真是个烦人的女人，姐姐你还是别再打电话来了。

我没回她，发了疯似得一遍又一遍打萧易寒的电话，却再也无人接听。

走投无路，我不得不跟萧易寒的爷爷求助。

当年萧易寒愿意跟我结婚，约法三章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让我把跟他之间的事情告诉他爷爷。

去老宅吃饭，萧易寒扮演人夫尽职尽责，老爷子一直以为我们恩爱有加。

可这通电话，不仅让老爷子得知真相，也宣判着我跟萧易寒的婚姻走到尽头。

凑够了钱，我满怀希望等待许久，却等来眉头紧锁的陈医生。

“特效药就在刚刚，被另一个人以慈善捐赠的名义买走了。”




脑袋轰得炸开，怎么会这么巧，为什么偏偏就快我一分钟？

我一遍遍重复着：“那我女儿怎么办，她等不了了......”

得到的却是陈医生长长的叹息。

“我会尽力保住萌萌，听说过几天市里有一个慈善拍卖会，就有这个药。”

过了许久，萧易寒主动打来电话，却句句不离吕菲菲。

“要不是为了接你电话，菲菲也不会扭伤......”

“跟菲菲比起来，你......”

“菲菲说你要这十万有急用，过两天我转给你。”

心中某个地方反复被刺痛。

他总是这样，先毫无防备地折磨我，再想办法用自以为是的方式补救。

沉默被女儿醒了稚嫩且带着期许的声音打破。

“爸爸，你是不是要回来陪我过生日了？”

“我最近好疼，好想你......”

萧易寒的责备戛然而止，又带着心虚的关心。

“爸爸当然回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萌萌你刚说哪里疼？”

他还想继续追问，却被吕菲菲带着哭腔的一句“易寒”骗走了的心。

我直接挂了电话强颜欢笑，轻抚女儿的脸蛋。

萧易寒的确忘了女儿的生日。

虽然他能骗得过几岁的孩子，却骗不了我。

萌萌生日当天，她在医院累到睡下，都没等来萧易寒的一个电话一条消息。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来？”

我亲吻她滚烫的额头。

“等你睡醒，爸爸的礼物就会像圣诞老人那样放在你枕头下。”

等她睡着，我来到跟萧易寒结婚很久没住的婚房。

萧易寒下意识松了搭在吕菲菲肩膀的手，惹得吕菲菲不满瞪了我一眼。

“菲菲特意过来给萌萌过生日的。”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解释，可我并不如想象中在乎。

不想再跟他过多牵扯，语气淡淡，我极力压制心中苦楚。

“给萌萌的礼物呢？”

吕菲菲假意道歉，蹲下来摸着宠物狗圆滚滚的肚子。

“姐姐都怪你来的太迟了，贝贝饿了，礼物已经被他吃完啦。”

“咱们总不能跟只狗置气吧？”

“要是萌萌真想要，现在我就再去买一个。”

荒谬、羞辱，我握紧双拳，瞪着萧易寒。

可他一言不发，只紧紧锁着眉头。

“萌萌呢？等了你们一天都没见，也不知道来个电话。”

我低眸极力忍住不停颤抖的身体。

萧易寒终于起身走了过来，语气尽是疲惫。

“不过是个蛋糕，至于这么较真吗？”

“你别为难菲菲了。”

可自始至终，我没威胁埋怨过一句，又何来的为难？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早点把萌萌带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她想吃什么、要什么，我当场给她买还不行吗。”

环顾四周，女儿最喜欢的芭比娃娃，静静躺在地上被吕菲菲的狗咬得支离破碎。

我可以被欺负，但女儿是我的底线。

看着眼前这个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我突然后悔了。




“她病了，在医院来不了。”

萧易寒不满闷哼一声：“连照顾女儿这种小事你都做不好？”

意料之中的责备，我早已麻木，不想再解释了。

萧易寒拿上外套，正准备跟我一同去往医院。

谁知吕菲菲哀嚎一声，捂着脚踝，脸色惨白。

我以为，女儿在他心中多多少少还占些分量。

但下一秒，萧易寒不带犹豫推开我，一个箭步抱起即将摔在地上的吕菲菲。

甚至顾不上跟我开口，直接驱车把怀中的娇人送去医院。

独自走在回医院的路上，我自嘲，为什么还会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他不爱我，自然也不会对我的女儿上心。

刚踏进医院大门，萧易寒眼里布满血丝，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你说萌萌在医院，那这是什么？”

他拿出手机，播放着女儿在爷爷那里玩耍的视频。

日期，就是昨天。

“不可能，你跟我过去，我没说谎......”

我拉着他往病房的方向走去，却被挣脱。

后腰直直撞在门把手上，顿时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

刚买的小蛋糕被砸得稀碎。

“够了，别演戏了。”

萧易寒厌烦皱眉，抱着吕菲菲转身离开。

这个背影，像极了五年前他刚跟我领完证就决然离开的样子。

在他眼里，我一直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

即使我说过很多次真相，他不信。

与我结婚，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我偏偏不可救药的爱上他，而且爱了十几年。




拍卖会当天，我终于等到特效药出场。

两百万就要一锤定音，场上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方浔，你还跑来这里胡闹！”

全场鸦雀无声，不知是什么情况。

可我心比任何人都清楚，瞬间跌落谷底。

捐出特效药的人，不是别人，偏偏是萧易寒。

他居高临下，从幕后走到我面前，带着不可撼动的威压。

我对上他冰冷的眸子，纵使有千言万语，只淡淡开口。

“我没胡闹，我需要这药。”

萧易寒眯眼打量着我。

“你不会告诉我，你要用这药来救萌萌吧？”

心中万般苦楚，鼻头发酸，眼泪不争气又要往外流。

但我忍住了。

想到女儿还躺在医院里，我用力用指甲掐住掌心，保持镇静。

“就是给萌萌的。”

一阵沉默之后，萧易寒却笑出了声。

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眼底只剩我看不透的黑。

“没想到你这么无耻，明明被我拆穿，却还想用女儿的健康作为借口！”

他厌恶地一甩手，我重心不稳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萧易寒下意识想过来扶住我，却在拉扯到我衣袖的时候有了犹豫。

可我真得没说谎。

“我没想到就为了十万块，你就迫不及待把状告到爷爷那去了，真是长本事了。”

吕菲菲顺势依偎在他怀中，语气委屈得能滴出水来。

“别怪姐姐，她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我看......”

听上去吕菲菲是在为我说话，可句句都在故意加深萧易寒说我自私的印象。

吕菲菲还想继续拱火，不曾想被萧易寒打断。

“方浔，你到底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这是萧易寒第一次在我面前驳了吕菲菲面子，但跟我说话的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眼前发黑，我觉得喉咙里有阵阵血腥味，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场内所有人都在看我洋相，纷纷猜测。

为了拍卖会能够顺利进行，萧易寒与主持人低语了几句，我的名字就被划了出去。

我忍痛扶着腰从地上爬起，踉跄追上他，不顾嘴里泛出的血腥味。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求求你，只要你把药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包括离婚！”

救命的药明明就在眼前，我却觉得身上像压了座大山，难以前行。

我清晰感觉到了萧易寒身体的抖动，准确来说是有些不真实的颤抖。

他转过身来，双眼猩红像只野兽，下一秒就要把我吃了。

“离婚？你休想。你对我爸妈做的事，要用这辈子来还！”

我被保安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特效药最终被免费捐赠给了由萧氏集团投资的医院。

一切尘埃落定，我如霜打的茄子，泄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

忘记我是怎样回到医院，忘记自己是什么表情面对的女儿。

没多久，陈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了......”

拼着最后一口气，萌萌还在期盼着萧易寒。

看着她监视仪上的心跳变成一条直线，我心中紧绷的弦也随之断了。

女儿，是我没用。

我终究还是失去你了。

火化结束那天，我在别墅收拾行李，恰巧碰到萧易寒。

“你手里捧的是什么？”

我面无表情，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扼住我手腕，不自觉加大力度。

“说话！”

皮肤被勒到发紫，我感觉不到痛。

死死把骨灰盒护在身前，说什么也不会让萧易寒把萌萌从我身边带走。

只看着他笑。

笑着笑着，又哭了。

“你不配当父亲，你就是个恶魔！”

萧易寒心脏猛然漏跳一拍，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已然发生。

说罢，我狠狠咬了萧易寒一口，他吃痛却依旧不愿放手。

“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一通电话打破紧张的局面。

就在他分心接电话的瞬间，我奋力挣脱，头也不回地离开。

终于，要跟这个地方说再见了。

恍惚间听见萧易寒爷爷冲着他训斥。

“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忙什么事，连我曾孙女的葬礼都没时间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