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玉芙侯府的其他类型小说《新婚夜抄家,残疾夫君遭不住谢玉芙侯府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辣眼的流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雨滂沱,砸得地上的水花一片一片。忠勇侯府门口停着一顶八檐八角的喜轿,后头跟着一百零八台的嫁妆,被雨淋了个透彻。本是大喜,侯府却是府门紧闭。周遭不乏各府,以及看热闹的百姓。谢玉芙整张脸隐在盖头里,听见贴身丫鬟春桃又一次匆匆跑回来,哭着说:“小姐,这侯府着实过分,新娘子的轿子到了门口,没人迎就算了,还闭门不开!这是要逼死您吗?”谢家百年世家,位及太傅,与忠勇侯府门当户对,这门婚事是皇上三年前亲赐。“他们怎么敢的!”春桃气的直跺脚,嗓音都带上了哭腔。娇子里的谢玉芙血红的眸子里,全是寒意。她重生了。重生在新婚这一天。她知道忠勇侯府什么意思。他们等着自己抬着嫁妆,灰溜溜的回去谢家。好坐实了她不清不白的污名。只是,重来一回,她怎么还会让他们的...
大雨滂沱,砸得地上的水花一片一片。
忠勇侯府门口停着一顶八檐八角的喜轿,后头跟着一百零八台的嫁妆,被雨淋了个透彻。
本是大喜,侯府却是府门紧闭。
周遭不乏各府,以及看热闹的百姓。
谢玉芙整张脸隐在盖头里,听见贴身丫鬟春桃又一次匆匆跑回来,哭着说:
“小姐,这侯府着实过分,新娘子的轿子到了门口,没人迎就算了,还闭门不开!这是要逼死您吗?”
谢家百年世家,位及太傅,与忠勇侯府门当户对,这门婚事是皇上三年前亲赐。
“他们怎么敢的!”春桃气的直跺脚,嗓音都带上了哭腔。
娇子里的谢玉芙血红的眸子里,全是寒意。
她重生了。
重生在新婚这一天。
她知道忠勇侯府什么意思。
他们等着自己抬着嫁妆,灰溜溜的回去谢家。
好坐实了她不清不白的污名。
只是,重来一回,她怎么还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春桃。”
谢玉芙按下心里的恨意,叫住春桃。
抱紧怀里的东西,调整好情绪,一脚踢开轿门,从容走了出来。
春桃着急忙慌扯了边上丫鬟的伞遮在她头顶,遮住周围看热闹的目光,语气着急:
“小姐!新娘子自个下轿不合规矩。”
谢玉芙隔着盖头的缝隙,看向侯府肃穆的门头,笑得有些讽刺,“规矩?”
她上辈子,就是太守规矩。
侯府不认,她就抬着嫁妆回了娘家。
结果呢,谢家为了名声,一向疼爱她的父亲让她三尺白绫吊死在闺房里。
没人相信她没有遭遇劫匪。
更不信她是清白的!
最后,还是母亲和舅舅百般斡旋,让她自降为妾,随同庶妹一同再入一次侯府。
脸面丢尽不说,还连累最疼她二哥为了给她撑腰,从边关回来,跑死了七匹马。
最后被流寇斩杀在京城三里地的山坡上,尸首喂了野狗,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副血粼粼的骨架,连肢干都收拢不齐。
母亲气急攻心,随之而去,她一个妾室,想出门都要经过主母允准。
庶妹故意为难,她忍不了,夺门而去时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了,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她的新婚夫婿宋沼,跟庶妹早就私定终身,有了孩子。
她是守了规矩,但是那些人呢,哪个守规矩了?
是无媒苟合的新婚夫君宋沼,和庶妹?
还是虚伪至极的亲生父亲?
重来这一次,这规矩不守也罢!
这侯府,她踏了,这血仇,她不报不休!
谢玉芙眼底都是血色,上前几步走上了台阶,春桃尚没反应过来,就听“砰!”的一声!
谢玉芙一脚下去,侯府大门直接被踹开了,里面扒着门缝看热闹的人摔了一地!
春桃怒声道:“好一个侯府!我当前院没人,却原来都是些不识高低的狗奴才!”
为首的管事拦着路,态度不冷不热,
“那也怪不得我们,这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说了,你家小姐让劫匪掳走两个时辰,清白早就不在了,我们侯府断不会迎娶一个残花败柳!
让您原路来,原路去。有冤屈,也得由皇上定夺。”
春桃气得眼睛都红了,“我们姑娘不过是为了躲避大雨耽搁了些时辰,尚有你们侯府迎亲的人作证,怎轮到你这狗奴才羞辱!”
管家不屑一顾,“小姐若是真清白,回了谢家等着就是,届时查验清楚,自然会重新谢小姐过门,到时候您再来这摆世子夫人的谱。”
查验清楚?
新婚被退,还要验明清白再抬进来!
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谢玉芙的闺阁名声都彻底毁了。
在这男子为尊的陈郡,跟要了谢玉芙的命有何区别?
她上辈子倒是验了身,被顺利抬进了侯府,只是是以妾的身份,宋沼一辈子都没有碰过她,所以,查验她是否清白并不重要。
他们要的,是把她的踩进烂泥。
舅舅关心则乱,硬要为她出头,让小人寻了机会,最后变成了把柄,落在政敌手里,全家七十八口性命,成全了宋沼这个小人的好官声,简直可笑。
她清楚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
她跪在雨地里,攀附着宋沼的腿苦苦哀求,求他手下留情,哪怕,给舅舅一家留个后呢。
叶家世代从军,忠心耿耿,日后若是能有翻案之日,定然对宋家感激涕零。
可宋沼回她的是,“谢玉芙,你伤了玉蓉的孩子,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她最小的表弟,不过是个四个月的小婴儿而已,手起刀落间,身首异处。
是她一步错,步步错,害了母亲、二哥,还有舅舅外祖一家。
眼见着春桃要上去跟人拼命,谢玉芙镇定地抱紧了手里的盒子,“夫人若要我原路来原路去也并非不可。”
“我与宋家的婚事乃是圣上亲赐,今日遵旨完婚,候夫人想抗旨,且去宫里请了解除婚约的圣旨来,我谢家女,绝不纠缠!”
“如若不能,那我就只能自己一步一跪去宫门口,亲自去请这圣旨,免得连累了两家的名声。”
这不是把侯府架在火上烤吗?
若是事情真如春桃说的,只是避雨,那侯府就是故意抗旨,辱没谢家名声!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一个奴才可担不起,管事脸色都白了,暗道好一个以退为进。
原以为谢家小姐不过多读了些酸书的草包小姐,毕竟,皇帝赐婚后,她就绕着小侯爷宋沼转,已然已经把他当成宋沼的妻子。
却不想是个胸有捭阖的!
管事正色,“谢小姐,这等琐事,倒是没必要惊动圣上,老奴这就去通报正院。”
“不必,我自己过去。”
谢玉芙没为难管事,跨过门槛进门,熟门熟路地穿过抄手游廊,径直往正院里走。
这条路,前世她来往千次万次,最难堪的时候,是求宋沼救舅舅,一步一磕头,步步都是鲜血淋漓。
可如此也没换得那男人半点垂怜,只得了一句,倒是留你舅舅一颗头颅让你供奉。
谢玉芙眼前依旧还残留着舅舅一家被满门抄斩的血色,扶着春桃的手攥得发白。
宋沼欠她的,何止这些?
如今她一步步走进来了,宋沼,你准备好了吗?
此时的正院,正乱成一团。
侯夫人一身华服,跪伏在宋老太太脚边,哭的肝肠寸断,
“母亲,谢玉芙的女儿身都不知道给了谁,这婚事若是不退,让她这么不干不净的进了门,外头的人要怎么看侯府?沼儿还有何脸面见人?以后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宋沼愤愤不平站在母亲身后,
“是啊,祖母,您总不想孙儿日后走哪儿都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一句绿毛龟!那孙儿真的不必活了!您不为孙儿着想,总要为侯府的名声着想吧!谢玉芙这样的女人,怎堪为侯府日后的女主人?”
坐在上首的老太君沉吟了片刻,叹息出声,“罢了......”
没等老太太话说完,角落里就传来一声轻嗤,男人语气淡漠又散漫,
“我听闻谢小姐的家丁一个不少,倒是咱们家派去迎亲的,还没同山匪打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这时候想起名声了,真告到皇上那去,谁丢人还不一定。”
老太君立刻就推开了侯夫人的手,“这是圣上赐婚,即便是大雨耽搁,也该好好把人接进来再论!你们把人拦在门外,是想告诉外头那些人,是咱们侯府想抗旨吗?”
她略带嫌弃地扫了侯夫人一眼,
“你这小家子气的做派,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阿沼都已经继承爵位了,你马上也是要当婆婆的人了,还是满脑子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侯夫人被说的脸颊臊红,下意识就止住了哭声。
她身份不高,年少时嫁给比自己亲爹还大的忠勇侯做了填房。
忠勇侯死后,老太君虽然不管事,但她始终有些畏惧,可旋即又觉得怨恨。
她把持内宅多年,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身世一直是她的痛,老太君当众提及,跟打她的脸无二。
都怪那谢玉芙,没进门就挑拨得人不得安宁。
娘亲可忍,宋沼却不可忍,“就算是圣上赐婚,也没道理把个新婚夜就被别人破了身的女子送与我来做正妻的道理!那与捡了双破鞋有何区别?”
他眼神闪过一抹坚定狠绝,
“祖母若不想抗旨,也并非没有办法!当初赐婚时,孙儿就觉得她柔弱无趣的很,她家里哪个妹妹不必她出彩一些?横竖圣上只赐的两家联姻,娶谁不是娶?她这样的,与我作妾,也算全了侯府跟谢家的体面!”
听听,这都是什么不要脸的说辞。
从前谢玉芙竟没发现,宋沼这样的厚颜无耻。
她以为他是逼不得已,所以哪怕为妾,最初也是甘愿的。若是早知道他是这样肮脏的心思,她当初情愿一根白绫吊死在家里,也不会踏进这腌臜地半步!
领路的管事略显尴尬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上前通禀,“老太太,夫人,小侯爷,大少爷,这个谢姑娘闯门进来了。”
“小侯爷说的是。”女子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头,就见一身红嫁衣的谢玉芙提步进门,她盖头还没掀开,嫁衣一路走来,即便沾了雨水,也并不脏污凌乱,勾勒出女主姣好的身段,笔直的脊背,自有一股世家贵女的风范。
却又比那些贵女们,多了一份从容,全然不能把这姿态,跟“闯门”二字联系起来。
谢玉芙看不见,全凭着过人的听力,只精准地找准了位置给老太君见礼,“谢家玉芙,拜见老太君,老太君万安。”
老太君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就转开了视线,“倒是个好模样。”
厅内一阵安静,等着她拜其他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丝毫没有要拜别人的意思。
“还世家贵女,简直不知所谓。不过,你知道自己不配就好。”
宋沼皱眉道,“现在还家好好闭门思过!等风头过去,我或许能看在宋谢两家的交情上,抬你进门为妾,好歹有个吃饭安睡的地方。”
谢玉芙转向宋沼的方向,“我跟着侯府接亲的队伍出门,突逢大雨,带人在庙里避雨才错过了吉时,但保全了接亲队伍体面。敢问小侯爷,何过之有?”
“哼,避雨?你分明是被山匪掳走了,辱没了清白。”宋沼冷声道。
谢玉芙追问,“小侯爷又不在当场,怎知道我是被山匪掳走?”
宋沼一眯眼,语气更加恶劣,“这还用问?现在满京城都知道那段路闹了山匪,你无故失踪两个时辰,总不能是陪山匪绣花读书去了!”
谢玉芙这次没吭声,是春桃说的话。
“路上是有山匪,好在小姐觉得要下雨,让我们提前避入庙里,只是绕行了一段路。”
倒是侯府的接亲队伍,听见打杀声就四处逃窜!
说起来,春桃也后怕。
听说那窝山匪闹得很凶,离他们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打杀声震天,幸亏小姐觉得会下雨,提前躲进了破庙,否则现在她们该是如何下场......
谢玉芙轻飘飘开口,“即便我遭遇了山匪,我一介弱女子被俘,也是恶人的错,我何过之有?难道小侯爷出门被人打了,也要自省今日是否吃的太饱,穿的太暖,闲得太明显?”
角落里的人没忍住,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宋沼脸上无光,“你们谢家的人自然都乐意替你说谎!你若再闹下去,怕是妾也作不下去。”
为妾?
他配吗?
谢玉芙落在盖头下的红唇勾起,“小侯爷恐是误会了,我来,不是嫁你。”
别说宋沼。
在座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嫁人,她穿个红嫁衣闹着要进来作甚!
谢玉芙转身,缓步走到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人面前,停住脚步。
宋家有两子。
嫡长子宋煜,嫡次子宋沼。
宋煜是忠勇侯原配妻子所出,文武全才,风光霁月,年纪轻轻就挣了一堆军功回来,光耀门楣。
皇帝曾亲口允诺他袭爵,只可惜,天妒英才,他在战场上伤了腿,永远站不起来了。
忠勇侯的爵位,顺理成章的落在填房生的宋沼身上。
侯夫人母凭子贵上了位。
横竖都是要嫁入侯府,她为什么不能选宋煜?
她徐徐开口,“诚如小侯爷所说,圣上赐婚时,只说谢宋两家结亲。”
“玉芙的理解,自然是嫡长女嫁嫡长子。听闻宋大公子在战场上伤了 腿,不便接亲,玉芙便自行前来。”
她紧了紧手里的锦盒,在一片吸气声里,声音温婉道:“宋煜,我是来嫁你的。”
正院里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宋煜盯着她怀里的锦盒良久。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长眸一眯,徐徐开口,“是我失礼了。”
此时,门口传来通传,说宫里来了小黄门,说是替皇帝来观礼,来迟了一步,问婚事进度,好进宫交差。
说是来迟,怕是知道了谢玉芙的事,派人来过问。
皇命大过天,老太君收起心思,“一炷香后,是今日最后一个吉时。耽误了这许久,即刻拜堂。”
时间仓促,所有口角都压后处理,两人匆匆对着祖宗排位拜了堂,宋煜去应付宫里来的人,谢玉芙被送入新房。
春桃这才敢开口,带着哭腔道,“小姐何必这样委屈自己?那宋大公子身有残废,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您还这么年轻......”
谢玉芙随手掀开盖头,语气淡淡,“要改口叫姑爷了。”
春桃眼睛更红了,“夫人和舅爷若是知道您这样委屈自己,怕是心都要碎了。”
“宋,姑爷比那宋沼名声也没好哪儿去,从前在战场上是煞神,如今在京城也是暴戾成性,但凡有人敢得罪他,怕是都瞧不见明日里的太阳。之前还有人瞧见他扒人皮,拿人喂狗。”
谢玉芙心道,你也知道,那是得罪他的人呢。
“他一朝从云端落到泥地上,又被剥了爵位,若是不狠一点,如何在这侯府立足?”
他以后,会比现在更残忍了。
她不是盲目为了躲避宋沼选择的宋煜,手里的锦盒,是前几年去庙里进香的路上偶遇宋煜落水,她跳下水去救了人。
男女授受不亲,她不肯留名,宋煜就给了她一块玉佩,用锦盒装着,日后找来,可以允诺她一个请求。
她也知道这男人可不是真的养在后宅的病秧子。
而是后来血屠千里的叛军之主,暴力成性,六亲不认,是史书上难得没有争议的,臭名昭著的暴君。
他登基那日,杀了侯府满门,她刚好被宋沼关在拆房里,奄奄一息,临死前看见他手起刀落,亲手取了宋沼的性命。
从前欺凌他的,陷害他的,都尽数填入万人坑。
谢玉芙怕他的残忍,可也知道至高无上的权利难能可贵。
早早拢住他,她想要的一切,都能事半功倍。
能拢住男人的唯一办法,就是生一个他的孩子。
谢玉芙活了几十年,早把那种事看淡了,但是想到新婚夫君残废的双腿,却有些犯愁。
不知道他的腿具体伤到了哪里,还能人道吗?
春桃更愤愤不平,“那那那、那他后院可还养着八个侍妾算怎么回事?听说日日都泡在后院儿,夜夜笙歌,本来腿脚就已经那样了,还这样荒唐胡闹,那身子骨能好吗?等到了您这,怕是早就被掏空了。”
到时候谢玉芙若是生不出孩子,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谁知道谢玉芙半点不在意,反而道,“有侍妾是好事,说明能人道,顶多是差了一些。”
她只想生个孩子,想的很简单,差了,补就是了。
春桃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车轮声,是宋煜特有的代步的工具,可以推着走的椅子,叫做轮椅,声音很是独特。
谢玉芙示意春桃闭嘴,自己赶紧把盖头重新盖上。
车轮声划过地面,最后在她面前停下,盖头下的方寸之地,只瞧见男人大红色的新衣,一双手修长,食指有些变形,青筋遒劲。
谢玉芙上辈子曾目睹他带军入关的场面,一杆银枪白马都被鲜血按染红,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后来有小儿不听话,都会被爹娘吓唬:“再哭,可就要被宋煜抓走了!”
她居然,用曾经的恩情绑架了这个活阎王,让他娶了宋沼不要的女人。
谢玉芙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想到了生孩子这一步,实在是为时过早,男人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她的下场如何,还未可知呢!
果然,宋煜进门也没有掀盖头的意思,只是懒懒散散的靠向椅背,手里的喜秤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声音森冷,跟之前在堂前的温润如玉,判若两人,“我给你的玉佩,是这么用的?”
他生平,最恨被人威胁,一个宋沼不要的女人,居然敢以此,威胁嫁给他?
谢玉芙微微抬头看向宋煜所在的方向。
隔着盖头,看不见男人的脸,但是能感觉到男人周身的凌厉,像坐在他面前的不是新婚的妻子,而是一个猎物。
谢玉芙怕,但是她没有退路。
上辈子,死人堆里爬过来,她亲眼见证母亲和舅舅一家死在自己面前。
为了他们,她也必须抱紧宋煜这棵大树,好好活下来才有机会保护他们。
她轻笑出声,“大公子,当初你在水里快要溺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的河水虽然不深,但是宋煜腿脚不便,谢玉芙几乎是半拖半抱把人拉上岸的,两人衣衫尽湿,该看的不该看得都看过了。
陈郡男女大防严苛,对方又是自己的大伯哥,这件事,谢玉芙瞒了一辈子。
如今想起来,谢玉芙依旧有些控制不住的羞窘,好在借着盖头的遮掩,什么也看不见,语气轻飘飘道,“那是交春的时候,你穿的厚,落了水扶不起来,我在水里给你脱的衣服,我记得......你胸口上方有道三寸的疤,下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你说,你毁了我的名声,一定会娶我......”
宋煜在军营里长大,一群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说那些荤话,但是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人嘴里听见这样出格的话。
偏生每个还都对得上。
要不是宋煜清楚知道那天两人是端端正正上来的,只是湿了点衣服而已,怕是就要信了!
谢玉芙一个没出闺阁的女子,怎么会对他身上的旧伤了如指掌?
宋煜眼眸一沉,豁然伸手,喜秤好似一把锋锐的剑,直奔着谢玉芙的脖颈伸去,
气息浮动之间,床上的人八风不动,倒是那红盖头好似被他的剑气惊扰,浮动之间飘然落下,露出美人儿红得几乎跟盖头一个颜色的脸。
谢玉芙曾名动京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儿,身如细柳,柔弱多姿。
只是她恪守礼数,轻易不肯抛头露面,所以貌美几乎只是传说,少有人窥见其中容颜。
如今瞧见,才觉得盛传不如眼前万一。
一张细瓷一样的脸面,凤冠下乌发堆砌,更显得红唇娇艳。尤其是那双眼,虽然羞涩窘迫,却莫名透着一股坚定,有精光一闪而过。
没等看清楚,她已经低下眉眼,声音温软地叫了一声,“夫君。”
好似刚才那般孟浪的不是她一样。
宋煜瞥了一眼飘落在床上的红盖头,长眸眯起,原本的戾气化成了兴味。
他刚刚没用几分力,这盖头就飘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剑气如神。
他的这个小娘子,似乎不像是传言中那么柔弱不能自理,这么想嫁给他,难道真就为了那点破名声?
“那天,你还摸到了什么?”他似笑非笑地靠近,“知道上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是什么下场么?”
谢玉芙缩了缩脖子,她早听说宋煜的恶名,背后多嚼一句他的舌根子都会被扒了舌头做菜让人吃下去,说不怕是假的。
刚才那些是她胡诌的。
她当时跑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去摸一个血气方刚的陌生男人?
可谁让陈郡的规矩,掀了盖头,才算夫妻。
她既然选择嫁给宋煜,就不会容许一点差错,洞房可以从长计议,但是这盖头,他得掀。
“这些是拜过堂后,老太太私下同我说的,是也不是,夫君差人去前院一问便知。”谢玉芙垂眸道,“当然,落水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我只是怕夫君不肯同我做这夫妻,那我还不如打道回府,横竖这名声,都是没了。”
她说的半真半假,委屈的也是半真半假。
老太太说的只有他身上的旧伤。让她多加照顾,至于下腹的痣,是上辈子那个人告诉她的。
宋煜眯着一双狐狸眼,正要着人去问,门外突然传来春桃争吵声。
“你们不能进!大夫人和大少爷刚歇下,岂有大婚夜闯人家新房的!”
来人的脚步声却不停,直接掀开了春桃走到了新房门口,扬声道,“奴婢是奉侯夫人的命令,来给大夫人验身的。侯夫人说了,大夫人遭了山匪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如今多少人盯着咱们侯府呢,若是不给个交代,怕是对大公子、大夫人和侯府的名声都不太好。”
“所以,特意拿了牌子,请了宫里掌事的嬷嬷来给夫人验明清白!还请大夫人配合!”
春桃气急,怒声道:“白天已经闹过一次了,都说了我们小姐没有遇到山匪,你们紧咬着不放且就算了,哪儿有洞房花烛夜还要验身的!里头还有大公子呢!”
验身,跟新婚夜收元帕可不一样。
那是要进宫的女子必经的流程,要女人脱光了衣服,有经验丰富的掌事嬷嬷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未经人事才算过关。
现在连明儿一早都等不得,直接要给谢玉芙验身,哪怕是清白的,这算宋煜不能人道,还是宋煜压根不碰谢玉芙?
如今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一个都不好听!
春桃死死拦着门不让进。
来人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小姐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我们说了可不算。若真是清白的,验一下也无妨。咱们侯夫人也是担心外面流言蜚语,对大公子和侯府不利。”
“而且,宫里既然肯派人来,就说明皇上也是在意这件事的,咱们大公子可是为国立功的人,岂能受这样的委屈?”
“就是啊,藏着掖着,只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若真是被山匪破了身,有了身孕,到时候栽在大公子身上,岂不是乱了血统,要如何对的住忠勇侯府的列祖列宗?!”
春桃说不过她们一群人,恨不得上去挠她一把,又碍于要守着门没有上前,气的声音都变了,“那也不行!”
嬷嬷眼神一狠,“你既然是谢家陪嫁来的,就是侯府的人了,现在连夫人的话都不听,以后岂不是要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拉下去!”
屋内。
红烛摇曳,谢玉芙眼神却是很冷。
刚才说话的这两个嬷嬷,化成灰她都记得。那是侯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姓张。同行的宫里来的嬷嬷姓云。
上辈子,也是这两人给她验的身,虽然是清白,但是传出去的话却是模棱两可,说她虽然没破身,后腰和后颈却有几处淤痕,像是男人掐的。
后来她才知道,侯夫人跟宫里的齐妃是表姐妹,云嬷嬷就是齐妃的人。张嬷嬷更是完全被谢玉蓉收买,磋磨到她口不能言。
这辈子她已经改嫁给了宋煜。
侯夫人就这么等不及啊,新婚夜验她的身,毁了她,再给宋煜扣一顶绿帽,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真是好一个一箭双雕!
眼见着门外越来越焦灼,谢玉芙没有犹豫,起身取了头上的凤冠,脱去外袍,取了春桃早早准备在床边的洁白的元帕。
走到轮椅前,看着一脸讳莫如深的宋煜,“夫君,事情从急,得罪了。”
说完,她也不管宋煜同不同意,低头开始解他身上的外袍。
宋煜眼神一暗,“娘子,为夫这样,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谢玉芙终于解开了外袍,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隐约可见男人身体的轮廓,并不瘦弱,反而遒劲有力的很。
她强忍住羞涩,伸手去解他的中衣,佯装淡然回了一句,“无妨。我自己来。”
宋煜好整以暇地看着。
他好似根本不把门外的人放在眼里,也或者,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太多了,早就麻木了。
满京城都知道,宋煜残废。
如今的侯夫人是个好继母,极尽手段的替他张罗温补,治病,逢人就哭我那可怜的大儿子。
人人都感慨侯夫人贤良淑德,待宋煜比亲生的儿子还要好。
谢玉芙也是经历了一世才知道,所谓的好不过是做给人看的。
给宋煜的药里有毒,喝久了不仅腿好不了,还会慢慢神志不清,发疯发狂,最后痛苦死掉。
给宋煜的人都是他们的人,表面恭敬,暗中折腾为难他。
明知道宋煜怕冷,冬天腿疼的厉害,给宋煜送的碳看似上好,但都泼了水。
冬衣看似厚实,里面塞的却都是芦苇花。是
她来了,就从第一件开始,一次都不许再发生!
她倒是想用其他办法来解决,但想让她跟宋煜身上都没有伤还让元帕沾血,除了眼前的男人,谢玉芙想不到其他办法。
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碰过男人,宋沼厌恶她,不肯去她房里,她甚至连给他更衣洗漱这样的小事都没做过。
外有敌催,内有......
内有“衣患”。
谢玉芙越着急越解不开宋煜的中医,磕磕绊绊,指尖颤抖,鬓角都起了一层薄汗,让原本就过分红润的面色更染上一层,属于女子的独特香味随着热气氤湮在空气里。
宋煜深吸一口气,一把攥住了谢玉芙乱动的手腕,一把把人扯到面前。
谢玉芙整个人栽在男人腿上,连带着轮椅都被冲的往后挪了好几步。
声音清冷却又暗哑,沉沉地砸在耳边,连呼吸似乎都是乱的,“元帕,也不一定要这样取。”
谢玉芙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我知道。”
说完,她一把拉住宋煜不让他动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娘亲还仔细交代了,这种事会痛,但是也只是第一次才会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谢玉芙也没想到,这么痛!
像是生生把身体从里面劈开了,小时候在外公府上耍枪练剑,跟着表哥出去偷偷剿匪,偶尔也会受伤,可那些盗抢棍棒的痛,还不及如今十之有一。
谢玉芙身上几乎是瞬间起了一层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疼,倒是生生把要出口的叮咛吞了回去,然后飞快地离开,转身披上外袍,又想起了什么,咬咬牙,狠心在自己脖子上掐了两把,又把头发打乱,手腕上咬了个牙印出来,抖开被子,帷帐......
这些做完,才把元帕丢进托盘里,朝着外面的春桃冷声道,“春桃,开门,放她们进来!”
宋煜摩挲着指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谢玉芙给自己制造了个被翻红浪的现场,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他都要怀疑刚才一切的真实性。
他的好娘子,除了最开始,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甚至连制造现场的时候,都没想到他。好似,他就是个工具而已。
半晌,宋煜气笑了,眼底风起云涌。
好!好!好!
她竟然......
就这样,直接给自己破了身。
态度和神色之自然,肯定了他的“不行”,照顾了他的体面。
真是好的很!
......
外头的人一听谢玉芙的声音,眼底露出一丝得意,一把掀开了春桃,直接推门进去,“大夫人,不是老奴......”
原本以为看见的会是相敬如宾的画面,她掐算着时间来的,这个点还圆不了房,结果一进门,张嬷嬷差点一个趔趄摔出去。
就见谢玉芙墨发披散坐在拔步床上,脸色红润,一脸娇羞地系着衣服领扣,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上,有几个清晰的红痕,看着隐约像是男人用力过度掐出来的。
屋内锦被松散,烛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床尾的矮几上,摆放着用过的元帕,上面沾着一抹清晰的红。
知事的人都知道这房间里刚发生了什么。
不能够啊!
不可能这么快,宋煜行动不便,不能人事......
张嬷嬷下意识去找宋煜的身影,想要找出一丝破绽。
谢玉芙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方才,嬷嬷说什么?验身?”
元帕都有了,还验什么身?!
张嬷嬷不死心,还是道:“大夫人,还是让奴婢检查一下身上,我好回去交差不是?”
万一那元帕上的血是别的血呢?
谢玉芙皮笑肉不笑,“我们夫妻俩的房中事,要跟谁交差?怎么交差?是婆母,还是皇上想知道?”
没等张嬷嬷接话,谢玉芙就道,“皇上日理万机,想来是没兴趣知道臣子家里小夫妻的床笫之事的,那就是婆母?儿子都这么大了,关心吃喝就算了,怎么还关心房中事?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癖好么?”
这话太糙了,张嬷嬷都禁不住红了脸,“大夫人好歹出身书香世家,怎么会说出这样粗鄙的话。夫人和大公子母子情深,不过是担心大公子的身体而已。”
谢玉芙不解地看着张嬷嬷,“既然是关心相公的身体,为何要验我的身?”
张嬷嬷见她磨磨唧唧不肯,必然是从身上取血,抹在了元帕上,心里更是笃定她并非处子之身,只是在这里装神弄鬼。声音冷肃道:“侯爷夫人关心大公子的身体,也担心大公子被辱了名声。大夫人若是心中无鬼,就让老奴看上一眼,也好回去让夫人安心。”
谢玉芙挑眉,“我倒是不怕验。但得有凭有据,否则我谢家女新婚被拦,洞房夜被验身,成什么了?”
张嬷嬷一心只想着验身,顺势问,“大夫人要什么凭据?”
外头的传言就是最大的凭据。
谢玉芙却道:“既然婆母想看,宫里也派了人来,那就请宫里差人的贵人来做个见证,我遣了丫鬟回家请我父亲母亲,再去舅舅家请了舅母舅舅,我与相公都验了身,大家做个证说个分明,若我身上有伤,你们对我不满,是我活该。可若我们身上无伤,你们这样刁难我一个新过门的新妇,我只能想到是婆婆对我这个媳妇不满。”
“刚好,求了宫里一道和离圣旨,让舅舅和爹娘带我一同回去,大家做个了断干净。免得日后生孩子还要再生端倪,你觉得呢?”
张嬷嬷张口结舌,原本以为谢玉芙一个闺阁女子面皮子薄,好拿捏,却没想到这么豁得出去,她可不敢做这个主。
这一大圈子要来的人,各个身份尊贵,因为小夫妻的房中事聚在这里,传出去笑话的不是谢玉芙,而是忠勇侯府了。
可若是谢玉芙这个身不验,如何跟夫人交差?
她不说话,宫里来的云嬷嬷却是慌了,本也就是托个人情走个过场,没有拿牌子去请就出来了。
若是真的惊动了宫里,那可就是后宫跟朝臣有私,到时候连累了齐妃,跟侯夫人的这点交情,可抵不过宫里这些年的经营。
云嬷嬷率先陪着笑道,“大夫人说笑了,您跟大公子是宫里御赐的良缘,合宫里祝贺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满,老奴只是奉命出宫瞧一眼大公子新夫人的模样,瞧见大夫人容貌倾城,机敏周全就放心了,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
说完,没等张嬷嬷说话,就匆匆行了一礼,转身退开了。
张嬷嬷只好拿起元帕,依旧不甘心,四下张望,“怎么不见大公子?老奴好歹要确认一下大公子平安,回去跟侯夫人复命......”
谢玉芙有些不好意思,“让嬷嬷笑话了,刚才事情还没完您就要往里闯,相公他大概......”
脾气有些不好。
话没落音,就听里间传来“砰!”一声瓷器落地碎裂的声响,男人的声音蕴含着浓浓的怒意,“滚!”
张嬷嬷被吓了一跳,什么话也不敢说了,捧着元帕就走。
这一出戏,跟长了翅膀一样传了出去。
寂静的夜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宋老太太根本睡不着,正撑着迎枕闭目养神,听到身边的嬷嬷传回来的消息,瞬间清醒,混沌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当真看清楚了?那元帕上见了红?两人圆房了?”
嬷嬷笑呵呵的,“奴婢看得真真切切,且不说那元帕,大夫人眉眼含春,明显是得了恩宠的模样。确确实实是圆房了。大夫人还提到了孩子,是个通透的,三两句就把张嬷嬷和云嬷嬷打发了。”
她还把谢玉芙说的那些营养怪气的糙话都说了一通,但并没有多少嫌弃的意思。
侯夫人原本也不是多高的出身,只是当初迫不得已,侯爷不肯续弦,大公子重伤,前后无人,才让她有了机会做了这个填房。
只是有些人在高位习惯了,就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谢玉芙这些话跟旁人说或许糙了点,但是对侯夫人,却是刚刚好,戳在了痛处。
“这些年,她也嚣张够了。也该有个人治治她了。你看看她那个猴急样儿,煜儿才得了谢家一个女儿当媳妇儿,她就如惊弓之鸟,生怕成了气候,抢了宋沼的爵位,连宫里的人都用上了。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目光短浅,侯府真到了她们娘俩手上,怕是要没落。”
老太太叹息一声,“她以为她做的那些事别人都看不到,我心里明白着呢。只是煜儿如今这个情况,又没有子嗣,我年纪大了,撑不动了,只能给他藏着一些。如今好了,可算来了个能撑腰的。若是再生几个孩子,我也算对得起他母亲。”
嬷嬷给老太太揉着额头,声音里带着怜惜,“老奴可从没瞧见大少爷这样乖顺过,想来是真喜欢。您且就安心,多疼疼大夫人,日后夫妻和睦,您可得为他们的孩子多谋划谋划,这侯府,还没有下一代呢。”
若是宋煜跟谢玉芙生了孩子,那可是侯府里的长房嫡子。
是可以承袭爵位的。
只有她知道,自从宋煜双腿废了之后,老太太就再也没安枕过,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不敢太过偏护,又不能不管不顾。
每每宋煜有点事儿,老太太都是以泪洗面整晚,却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招了仇恨,她一倒,宋煜在这侯府里活都活不下去,只能默默在背后撑着,如今总算有了指望。
老太太一骨碌翻身起来,来了精神,“你去,把我房里那些滋补的药都拿出来,都给玉芙送去。还有,他们的吃食,你派人去盯着,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我有阵子没跟宫里走动了,你帮我去给宫里,递个拜帖。”
另一边。
正房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侯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元帕,“你检查清楚了吗?真是处子?”
张嬷嬷不敢说实话,只好道,“奴婢看着大夫人神色妩媚,身上还有、还有大少爷捏出来的红印,确实是承宠的样子。”
“宋煜呢?”侯夫人问。
“咳咳!大公子一直在里头,但奴婢偷眼瞧着,也是衣衫不整......”
侯夫人气的头疼,“这本来是沼儿的姻缘,那是沼儿不要的东西!怎么就让宋煜捡了漏。”
现在好了,皇上御赐的婚事,加上宋煜本来就有战功,谢家跟宋煜一联手,宋沼这个爵位还能保住吗?
就算能保住,若是宋煜跟谢玉芙生了孩子,那下一代,这爵位还是要还回去的!到时候她还剩下什么?
“之前让你送的饭食,宋煜一直吃着吗?”侯夫人问张嬷嬷。
“吃着呢,咱们的人都在暗中盯着,每次都是用完的。”张嬷嬷道。
“那就再加一味药,他们不能生孩子。”侯夫人狠戾道。
嬷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夫人,谢家还有个庶女的,叫谢玉蓉。”
都不用别人在背后挑唆,宋煜新婚后第二天就没再回过新房。
谢玉芙正清点自己的嫁妆,准备明天回门要带回去的礼物,春桃气冲冲地冲进来,“小姐,不,大夫人,您怎么还有空摆弄这些呢?大公子昨儿去冯姨娘那了,今儿去王姨娘那,隔老远都听见里头的笑声呢!您这刚新婚,三天回门都还没到呢,他就迫不及待去找小妾!这要是传出去......”
这几天,谢玉芙满脑子都是传出去传出去。
赶紧伸手制止,“传出去能怎么?之前传出去那么多,不也没事。”
春桃夸张地比了个八个的手势,“八个!得轮到猴年马月去。”
“让他去呗,又不是很行。”谢玉芙也很惆怅。
上辈子,宋煜就是清心寡欲,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八个小妾,不过是摆设。
之后,宋煜回来,杀了很多人,却唯独把那八个小妾给安顿了好人家。
没人坐怀不乱,大概也是不行的。
她这样破了身。
一来是不想打击宋煜。
二来,她两世为人,却没尝过情事滋味,不得法。
这次回去,还要请教一下娘,男人不行,要怎么生孩子。
春桃震惊,“可,明天您要回门了呀。大公子不随同一起,二小姐怕是又要阴阳怪气了。平白让夫人添堵。”
谢玉芙倒是想起来了,眼底闪过一抹凌厉,“老太太昨天不是送了许多药材过来,你把一锅炖了,给他们送去。大公子不喝,就给那些小妾们喝。就说我赏的。”
春桃对谢玉芙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从不问为什么,道了声是就把这事放一边,高高兴兴道:“奴婢听说,老太太平时避居在佛堂,很少出来,可给您送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奴婢瞧着还有不少宫里的东西,想来对您很满意,有了她撑腰,日后大公子补好了身子,你们生个小公子,您的日子就好过了。”
谢玉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前一世,宋老太太并不太喜欢她,但也不喜欢谢玉蓉就是了,老太太死在她前面,之后没多久,宋煜就离家了。
她们并没有多深的交集,更别提照应。
这次是怎么回事?
她嫁给了宋煜,一切就都变了?
谢玉芙隐约想明白点什么,但是不确定,让春桃把早上刚做的点心给老太太送过去,顺口提醒了一句,让老太太少吃些竹荪,多吃点嬷嬷自己种的绿叶菜。
老太太喜欢吃竹荪,这东西稀少,每年都从川洲采买,有时甚至是宫里的贡品,只要有,泰半都会送到老太太这里,上辈子老太太就是竹荪吃多了窒息而死。
她说者无心,老太太却是个机敏的人,转手就让人查了。
隔天,到了谢玉芙回门的时候,宋煜还是没出现。
她带着春桃在门口等了一会就放弃了,就放下帘子示意车夫出发。
有些事,她一个人去做,也挺好的。
谢家。
三朝回门,本是极为热闹的事情。
但谢玉芙出嫁路上被山匪劫走的事情,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虽然最后还是成功嫁进了宋家,但谢父依旧嫌谢玉芙嫁了二夫丢人现言,直接称病躲在房里不见人。
最后只有谢母带着谢玉蓉和张姨娘在门口接人。
谢母早已知晓忠勇侯府发生的事情,见到谢玉芙独自一人从轿子上下来,本就红肿的眼睛随即落下眼泪。
“芙儿,你受委屈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说出了各种酸楚。
坚挺了好几天的谢玉芙在看见母亲的瞬间,像是变成了孩子,所有的坚强溃不成军,眼泪也差点跟着落下。
前世因为她的识人不清,害得二哥尸骨无从,母亲也气急攻心,跟着去了。
现在再见母亲完好地站在面前,她心尖都在颤抖。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辈子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护好家人。
她握住谢母的手,将眼泪逼了回去,“娘,芙儿不委屈。相公待我很好,有他在,侯府的人不敢欺负我。”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至少目前她新婚夜骂婆婆对儿子有特殊的癖好的名声在外,整个侯府上下,目前还真没人敢对他大小声。
可那又如何?
在谢母眼中,终究是她的宝贝女儿嫁了个残废,现在回门还是一个人。
人前她不能落了礼数,刚牵着谢玉芙的手进门,谢玉蓉细细的声音响起,“姐姐真的受委屈了,可......你是谢家嫡女啊,就算被山匪劫了,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委身一个残废啊!”
心痛的神色,却掩饰不住她眼神里的不满。
不够,这些还不够。
谢玉蓉幻想过无数次,骄傲的谢大小姐在新婚当日被退婚。
结果谢玉芙大婚当日没有被退回来,现在逮着她一个人回门,她怎么可能放过?
不想还没有说够,‘啪’的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谢玉蓉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问了一句:“你打我?”
从小到大,谢玉芙都是人见人夸的大家闺秀,很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即便是再生气,也不会对她们这些庶子庶女动手,从来都是端着姐姐的架子好好劝导。
谢玉蓉只觉得她装。
她若是有她嫡女的身份和宠爱,她也能这样的知书达礼,贤良淑德。
“红口白牙,张口胡说。一个庶女,造谣毁坏我的名声,不该打吗?”谢玉芙冰冷的眼神,让谢玉蓉打了个寒噤。
庶女?
谢玉芙从前不会这么说。
她从不把嫡庶挂在嘴上。
弟弟妹妹都是一个样。
可谢玉芙重生了,看着眼前这个害了自己一辈子,甚至,害了舅舅一家满门的仇人,她的恨意像是藤蔓一样,飞快在心底生长,缠绕,让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怎么能让他们这样去死。
哥哥,还有舅舅一家,每个人死前的惨状都好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来回翻转。
死一次,怎么够?
这辈子,她要他们,想要的都得不到!到手的都抓不住!她要让他们,比死还难受才够偿还上一辈子的血仇。
谢玉芙已经扶着谢母往里走,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张姨娘被谢父偏宠,虽然不曾执掌中馈,但是习惯了耀武扬威。
眼见女儿被打,还是一个坏了名声的贱皮子,当下气急。
她拉着谢玉蓉追上去,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小姐嫁到侯府就是不一样了,回家喊打喊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嫁了侯爷当侯爷夫人。结果呢?是嫁了个瘸子,一个残废!”
说到这里,张姨娘的眼神变得阴毒:“说蓉儿胡说。要不是你被山匪破了身,侯爷怎么会不要你?”
冷哼一声,她满眼新心疼地看着谢玉蓉。
“我可怜的蓉儿,娘看看伤得重不重?你是马上要嫁到侯府当侯爷夫人的,脸上可不能带伤。”
谢玉芙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俩指桑骂槐地乱叫,手指轻轻地点过椅子的扶手。
前世她们找了山匪劫花轿只是个开始,害得她名声尽毁。
只是因为,谢玉蓉肚子里,怀了宋沼的孩子,他们就可以这样肆虐别人的人生。
现在计划毁了,他们当然坐不住。
可她的好戏,也才刚开始呢。
谢玉芙的眼睛微微眯起,温柔的嗓音里泛着冷意。
“一巴掌就打坏了?正好,我带了大夫。给妹妹把把脉,亏了哪里,我就替侯府补。”
最后几个字,她咬字格外重,让谢玉蓉心头发紧。
她哪里敢让大夫把脉?
一旦诊出她肚子里怀了孩子,名声就毁了,更别说嫁到侯府!
纵然恼怒,她也只能咬着牙对谢玉芙低头。
“我能有什么事情?姐姐纵然嫁出去,也是家里的嫡长女,教训我,自然是应该的。娘”
“是吗?”谢玉芙看向张姨娘:“我怎么觉得姨娘还愤愤不平?张嘴胡说八道,是要陪着她一起掌嘴吗?”
妾,不过是奴婢,谢玉芙说话,她也只能听着。
张姨娘想反驳,但是看谢玉芙坐在那里,胸有成竹的样子,莫名就有点心虚。
谢玉蓉生怕张姨娘乱说话,立即说道:“姐姐说什么呢?我娘就是心疼我,有点口不择言了。另外山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突然嫁给那......”
‘瘸子’两个字没有出口,就感受到谢玉芙眸底的森森寒意,她硬是拐了个弯。
“那宋家大公子,这不得不让我们多想。”
谢玉芙结果,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可想的?那宋沼虽是侯爷,生母只是个填房,哪里比得上我家相公尊贵?都坐下吧,回来之前,我特意熬了燕窝给大家尝尝。”
谢玉芙在府里的时候,厨艺就是一等一的好,经常做些点心分发给大家。
话毕,春桃端着托盘上来。
谢玉芙一份份递给谢母、谢玉蓉和张姨娘。
“快尝尝,这可是我早起炖了两个时辰的。”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从嫁妆里寻了上等的头面给谢玉蓉做礼物。
谢玉蓉瞬间忘记了刚才那一巴掌,拿着头面爱不释手,和旁边的张姨娘乐得嘴都合不拢。
不过一刻钟,谢玉蓉面色眉头皱起。
她捂着肚子,抬眼求助看向张姨娘:“娘,我、我肚子疼......”
张姨娘面色一变,立即去扶:“这怎么回事?”
她急得团团转,看了眼旁边的放着的空碗,横眉冷对看向谢玉芙。
“是你,是你在燕窝里放了东西,你要害我的蓉儿!”
“怎么会?”
谢玉芙将又吃了一口燕窝,才将碗放下:“只是加了一点红花,对女子的身体极好,妹妹怎么会不舒服?让大夫过来瞧瞧吧。”
听到红花,张姨娘和谢玉蓉面色齐齐一边。
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是对孕妇而言就是可大可小的影响。
剂量一旦大了,滑胎都是可能的!
不过看谢玉蓉的状态,就知道没有那么重的影响,但是这种情况还是卧床休息比较好。
她咬着后槽牙,恨恨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影响身体?应该是我昨天吃得不对了,去躺躺就好了,不用麻烦姐姐了。”
“是不想麻烦我,还是想借着这茬诬陷我?”
谢玉芙冷眼看着张姨娘和谢玉蓉:“从我进门开始,你们就人云亦云污蔑我被贼人污了清白,现在又说燕窝里有东西。”
她眯起眼睛,嗓音发寒,
“难不成妹妹的身体是真的不舒服。只是不是吃错了东西,而是受到花红的影响?那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谢玉蓉一张脸却微微发白。
不是肚子疼,而是被戳中了心思。
刚刚那点肚子疼,早就被现在的吓唬吓没了。
她毕竟是有身孕的人,跪久了会怎样?
可不跪......
咬了咬牙,她还是跪了下去:“我是担心姐姐,所以才因为外面的谣言乱了心神。求姐姐原谅。”
话是这么说的,谢玉蓉却在不断给张姨娘递眼神。
整个谢家,能压制谢玉芙的人就是谢父!
她们之前给谢父上了眼药,气得他根本不想见这个女儿。
现在看到谢玉芙回门就对谢玉蓉打骂责罚,还不气得直接将谢玉芙赶出去?
张姨娘立即闪身往外走,这母女俩惯用的招数。
谢母气得想阻拦,被谢玉芙抓住手臂,轻轻地摇摇头。
父亲一直很疼爱她,为什么前世半点不听她的解释,反而急吼吼地将谢玉蓉嫁过去。
所以这个孩子,是父亲都知道的存在?
想到这里,谢玉芙忍不住咬了咬唇瓣。
纵然前世几十年过去,想到疼爱她的父亲纵容这一切,眼睁睁看着她走进死局,甚至,最后成了戕害自己的凶手,她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着,又痛又酸。
不多时,谢父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谢玉蓉看到谢父,眼泪滚滚落下:“爹爹,我没事的。姐姐教训我是应该的,谁让我担心她出事,说错了话。”
这么一句,让谢父心疼到了极点。
他大步走进大厅,伸手将谢玉蓉扶了起来,失望地看向谢玉芙。
那样冰冷的眼神,让谢玉芙心口最后一丝温热也彻底熄灭。
他对谢玉蓉的偏爱这样明显,偏听偏信到这个程度,她前世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你在外面丢了那么大的人,回来还又打又骂又罚的,是想做什么?在外面受了气,回家里找人撒气?”谢父开口。
谢玉芙同样的失望。
原来她一直崇敬的父亲,也不过如此。
她哭不出来,只觉得膈应。
若是按照上辈子的脾气,她必须要争个是非曲直,不出意外,父亲最后也会妥协。
毕竟,她如今名声还在,对谢家的助益,比谢玉蓉这个庶女大的多。
她心中冷笑,暗中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眼泪也落了下来。
“爹爹,女儿出嫁当日因为躲雨才没有遇上山匪。结果那侯府非要将脏水泼在我身上,还要败坏整个谢家的名声!别人也就算了,怎么您也不向着我?”
毕竟是自己捧在掌心长大的女儿,谢父听到她这么说,眉头皱了起来。
可转脸看到畏畏缩缩一脸害怕的谢玉蓉,心里还是有气。
“他们不明是非,你说清楚就好。这么对你妹妹是做什么?你这又是打骂又是罚跪的给谁看。”
“爹爹说的是,是女儿鲁莽了。”
谢玉芙没有继续冒进,低着头委委屈屈说道:“妹妹刚才也说肚子疼。春桃,你快去将吴大夫喊来给妹妹把脉。”
春桃是个机灵的,没给任何人阻止的机会,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谢玉芙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用,没事,我没事的。”
“妹妹。”
谢玉芙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们好歹是姐妹,你千万别和我置气,让大夫查一查,也好安心。”
谢父也跟着说:“是,还是是检查一下安心。”
哦,他并不知道谢玉蓉肚子里有孩子。
谢玉芙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那谢父对她态度的改观,真的就是单纯因为她失贞了吗?
可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她,是不是过分了?
思量间,吴大夫已经走了过来:“大夫人。”
“吴大夫,快给我妹妹请脉,别病着了,惹爹娘心疼。”
谢玉蓉还想走,偏偏谢玉芙手劲极大,她半点挣脱不开。
几乎是被按在椅子上诊了脉。
吴大夫看了眼谢玉蓉,脸上出现错愕之色。
“吴大夫,是我妹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少夫人,”吴大夫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谢玉蓉一眼,“二小姐没有什么病,脉象显示有喜。”
“什么?”
谢父谢母齐齐一愣,脸上诧异的表情是半点做不得假。
谢玉蓉面色惨白,张姨娘急了,指着吴大夫说道:“哪里来的庸医?蓉儿还待字闺中,怎么可能怀有身孕?”
“确实不该,那就拿父亲的牌子去请太医来诊脉吧。”
那怎么行?
一旦闹成这样,整个京城都会传得沸沸扬扬。
张姨娘和谢玉蓉急得团团转时,谢父开口了:“都下去。”
随着下人们齐齐退出去,他冷眼看向谢玉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爹......”
谢玉蓉还没有开口,谢玉芙说话了:“爹,妹妹未婚先孕,无论怎么说,都不好听。胆敢做出这样的丑事,必须家法处置!”
“胡闹,她都已经有了身孕,你还要对她执行家法,是要她的命吗!”
谢父的斥责,劈头盖脸砸下,半点脸面都没有给谢玉芙留。
她心头说不疼是假的,却也明白他是偏宠谢玉芙的。
她只是因为外界谣传被山匪玷污了身子,谢父就要为谢家的名声让她自裁。
现在谢玉蓉和人珠胎暗结,却连家法都舍不得,当真是个好父亲!
谢玉芙深吸一口气,感觉好似肺部有一根根针往里戳刺的疼痛,但是她还是一点点将浊气吐出。
“所以,父亲是觉得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她珠胎暗结,不算大事。我被人传谣,父亲不为我辩驳就算了,还觉得我丢人。这事,当真是有趣。”
一句话扯下了谢父虚伪的面具。
身为父亲的权威被冒犯,他怒声说道:“你自己丢人不算,还要带上全家人?谢玉芙,我看该被执行家法的人是你!”
“原来谢家这么是非不分。”
略显轻佻的声音伴随着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向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由于逆着光,谢玉芙初时看不到宋煜脸上的表情,却有一圈光线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边,让他的出现格外耀眼。
他不是不来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微微的错愕,看着他突破黑暗,出现在面前。
宋煜好似看破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不过来,怎么会知道我忠勇侯府的大夫人,在谢家都不如一个庶女体面。”
宋煜话音未落,人已好整以暇的到了谢玉芙的身侧:“有些琐事耽搁了时辰,让娘子久等了。”
宋煜本是不想来的。
可在侯府的深宅大院儿里困久,难见如谢玉芙这般活泛的人。
他着实有些好奇,也想看看这刚过门的新媳妇,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
今日不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只是没成想,人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这出大戏。
男人抬眸时,看向谢玉芙的眼中带着着歉意。
可转瞬,他透着冷意的瞳仁就撇向了在场的众人。
“岳丈大人好威风,娘子与我夫妇一体,岳丈大人若想动家法,不如将我也一并罚了?”
宋煜冷笑着开口。
那模样活像谢玉芙是他的心头宝,旁人碰一下都不行。
宋煜双腿未废之前,战功赫赫,功勋卓著,更是有从龙救驾之功,曾以弱冠之龄官拜一品。
哪怕如今身体残疾,不能承袭爵位,不再入朝为官,也不是区区一个谢家就能动的了的。
谢玉芙虽然没指望仗着宋家的势,但至少目前宋煜的话听着挺顺耳的。
有人帮着出气,干嘛自己动手?
谢玉芙暗自吐了口气,低眉顺眼的将手搭在了宋煜的肩上,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了回来。
“夫君,切勿动气,父亲也是关心则乱。”
谢玉芙端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实在是家中庶妹不像话,尚未出阁,便做出此等丑事来,若此事闹开,只怕整个宋家都没脸活了......”
谢父面色铁青,神色狠厉,却碍于宋煜不能发脾气,只一字一顿道:“你、你好好的回个门,还带个大夫给人难堪不够,当着外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只是那眼神,分明是恨不得把谢玉芙杀之而后快,哪里有从前半点怜爱的样子。
什么父女情分,在谢玉蓉面前,都不堪一击。
谢玉芙上辈子到死都不明白,父亲怎么可以说变就变,甚至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怀疑在谢家长成的那么多年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可她也清楚,母亲不会做出对不起父亲的事。
她确实是谢家女,父亲也会如舅舅那般张开羽翼,拼尽一切维护自己的孩子,只是维护的那个人,不是她。
前世她亲眼看见谢玉蓉被宋煜斩杀时,谢父手脚皆断,浑身都是血,却还是拼了命爬到宋煜脚下,只求他放谢玉蓉一命。
偏颇的心,像是一把利箭,隔着两世扎在谢玉芙胸口。
她知道,这依旧是这一世的谢玉芙。
她爱重父亲,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和维护。
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一世,只想护着母亲和哥哥,还有舅舅一家,平安顺遂。
她深吸一口气,上辈子她自贬为妾,嫁给宋沼,没过多久,谢家就借着忠勇侯府的势力扶摇直上。
她二哥身死,母亲新丧,没过百日,她这位好父亲,就将张姨娘抬为了正房。
可凭什么?
凭什么谢府阖家欢乐,喜气洋洋,她的娘亲和兄长就只能骨枯黄土,含恨而终?!
谢玉芙半点没有退却的意思,抬眸与谢父对视,声音清冷,“夫君腿脚不便,婆母和老太君特意交代要接了靠谱的大夫随身照看,吴大夫是宫里退出来的老人,我一早回家之前亲自去请来的,在父亲眼里,竟成了刻意谋划?”
她冷笑着看向谢玉蓉,“您说我在外头丢了人,怎么不说妹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谢玉蓉满怀怨恨地瞪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心中愤然。
凭什么宋煜会娶了谢玉芙,还同她一道回门?
她不是早该被那些山匪毁了清白之身,一辈子只能屈居在她之下,做一个永世抬不起头的贱妾吗?
若早知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就该直接让那些山匪要了谢玉芙的命!
总好过害得她像今日这般丢脸!
谢玉蓉眼底恨意滔天,“长姐如今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了,仗着有人撑腰,便回到娘家来搅风搅雨,你就不怕爹爹寒了心?”
此话一出,本就心疼自家女儿的谢母面色骤然一沉。
她厉声冷斥,“放肆!身为庶女也敢妄议嫡长?你做出如此不文之事,还敢推卸责任,指责长姐?”
谢母素日里温和谦让,端着当家主母的仪态,再加上早已心灰意冷,从不与下头的妾室争风吃醋。
也因此,纵的张姨娘嚣张跋扈,连带着养在她身边的谢玉蓉也仗着谢父的偏心疼爱,肆意妄为。
她今日突然发难,让屋内的众人神色一僵。
谢父的面上不大好看,“当着外人的面摆什么脸色?还嫌今日之事不够丢人?”
谢父冷声斥责的话还未说完,便转头对着宋煜道:“今日之事,让贤婿见笑了,我谢家教女无方,连累了贤婿,也难为你愿意娶我这不争气的女儿。”
“不过日后蓉儿也是要嫁入忠勇侯府的,她们姐妹二人与你兄弟齐心,定会光耀忠勇侯府的门楣。”
谢父三两句话就想大事化了。
谢玉芙闻言直接笑了。
她故意装作不懂,“听爹的意思,您是早就知道妹妹与他人有染了?那不知羞耻的下贱东西是谁?莫不是......”
她说话偏头看向身侧的人。
宋煜不紧不慢的靠着轮椅的扶手,单手撑着下巴,“娘子看我做甚?为夫可是一向洁身自好。”
谢玉芙嘴角一抽。
这人确实是洁身自好,某人不过是在大婚之前纳了八房小妾,又在成婚后,跑到诸位姨娘房中大睡几天,让整个忠勇侯府都看她笑话而已。
若不是上辈子就知晓这人的脾气,她怎会闷声不响的由着他胡来?
而且如今她算是奉旨嫁人。
这一场大婚为了赶时间,一切从简。
从定下婚期到今日,也不过一月而已。
宋沼那胸无点墨的废物,就算早谢玉蓉勾搭成奸,也不敢公然违抗圣旨,对外放出有心另娶的消息,这才设计出一套恶心人的招法。
他们本打算事成之后,借坡下驴,从而换婚,这样也能落个保全自己名声,委屈纳妾的美名。
而眼下,她嫁给了宋煜。
从最开始就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若宋沼还想娶了谢玉蓉,必做旁的打算。
她可不会让那群人渣称心如意。
上辈子受的那些罪,她要让这群人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谢玉芙侧眸看着身侧的人,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般,惊抽了一口气。
“爹,你是疯了吗?”
谢玉芙将后半句话
咽了回去,整个人羞愤难当的偏过身,猛拂了下袖子。
“宋沼再怎么说也是准侯爷,他最看重女子清白,为了这两个字,不惜抗旨,又怎么能娶一个,唉......”
谢玉芙巧妙的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她一番话说的点到为止,乍一听像是给谢玉蓉留足了体面。
可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宋煜面色不喜,他慵懒得挑眉,扫向谢府众人。
“你们谢府是当我侯府无人不成?一个尚未婚配,就身怀大肚的东西,也配嫁入侯府?若此事传出去,谢大人是想将我侯府颜面置于何地?”
宋煜正色拧眉,瞧那模样,好像多看谢玉蓉一眼都嫌脏。
他连岳丈二字都不叫了。
“谢大人,如此不知羞臊的东西,就算自贬为妾入我家门,我都得代带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考虑一二,您倒是有本事,敢替我父亲做了主了。”
自古长兄为父,老侯爷战死沙场后,忠勇侯府上下都是宋煜一人说了算。
若不是他后来出了意外,废了双腿,侯爷之位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他也不过是这两年过得肆意潇洒了些,竟让这些人忘了他当初是个什么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