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忠勇侯府已不如当年。
他也已经交出兵权,人还是个残废。
哪怕是为了颜面嫁给他,也没必要把这出戏演到这个地步吧?
眼见宋煜沉思着,并未应声。
陈良月脸上那张伪善的面皮,险些挂不住,“煜哥,想什么呢?”
她满脸堆笑地来到二人身前,很是体贴地对谢玉芙朗声道:“你这孩子怎么也愣着?母亲之所以那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小两口考虑,眼下,这误会解除了咱们一家子,也能其乐融融的不是?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为他们好?
只怕不是早八百年前,就盼着他们两个早死吧,好让宋沼一家独大,好能顺利把谢玉蓉娶进门吧?
谁让她那金贵的三妹妹已经想先把孽种揣进肚子里了呢?
谢玉芙不想顺了她的意思进门,但,谢家不可信,又不能新婚打道去了舅舅家,偌大的京城,竟无处可去。
正准备吞了这口气进门,春桃凑上来,急急说了一句,“小姐,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刚才说,夫人......夫人被关起来了!”
谢玉芙手一颤。
上辈子没有这样的事!
原以为谢父看在叶家和侯府的份上也不敢为难母亲,可她到底低估了他!
她当机立断道,“那还是等到宋二公子从大理寺回来,再将详情呈到御前,有了定论我们再回府不迟。今夜就先回我娘家住下吧。春桃,回谢家!快!”
“谢玉芙,你不要得寸进尺!”陈良月见她真敢调转马车就走,顿时就有点急了。
新婚不让谢玉芙进门的事儿已经闹到宫里,已经引起宫里那位不满。
这接二连三不成事儿,还叫谢玉芙拿捏的死死的,怕是宫里那位要怪罪了!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丢人还要往娘家丢,你就不怕你娘家的颜面跟着你一块扫了,何况,你新婚回门,又带着丈夫回娘家去住,是让人戳煜哥儿的脊梁骨吗?”
丢人?
谢家除了母亲和哥哥,那些人的狗屁名声,管她什么事儿。
至于宋煜,她转向懒散靠着的宋煜。命都快没了的人,有什么脊梁可言?她不信宋煜会如了陈良月的意。
但是她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依夫君的意思呢?”
宋煜叹息一声,“我才成亲一天呢......”
陈良月一脸得意,“你看......”
宋煜继续道,“耳根子软,离了娘可以,离了娘子可不行。”
陈良月一肚子的话顿时噎在了嗓子眼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谢玉芙强忍着笑,当机立断让春桃调转车头。
谢玉芙没给宋煜反应的时间,直接让下人连人带轮椅一起送进了车厢。
连带着一起带走的,还有谢府那足足装了两马车的回礼。
马车之上,宋煜的轮椅占了大半空间。
谢玉芙:“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似母老虎,没办法才依着我。谢家那边我也会解释清楚。”
反正她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但是宋煜在京城还是要些脸面的。
真让人传出去说惧内,怕是要恨她一辈子。
宋煜扫了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好像刚才那句“都听娘子的”不是他说的。
谢玉芙讨了个没趣也不恼。
上辈子,这人也是如此。
她到现在都记得前世临死前与其相处的那段日子......
一些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谢玉芙在心里感慨一声——宋煜这条大腿着实不太好抱。
谢玉芙下意识摁了一下胸口,“春桃,去拿身干净衣裳。”
她身上还带着血,就这么回去,恐怕会让娘亲担心。
马车在长街上晃晃悠悠。
门外街市上挂着的灯笼,将马车里面照得忽明忽暗。
直到宋煜呼吸绵长,谢玉芙才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一处无人的空巷。
春桃将取来的衣服递进马车,遣走了周围的下人。
正琢磨着要不要将宋煜也从马车上搬下来时,谢玉芙就已将染血的外袍丢了出来。
马车里的谢玉芙已扯开了衣带,正要脱下外裙时,神色一僵。
宋煜不知何时睁开眼。
那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娘子就算心急,也不该在此处就宽衣解带,未免太......”
“事急从权,夫君若瞧着碍眼,不如像刚才那样,把眼睛闭上。”
谢玉芙香肩半露,衣衫不整。
马车里狭小的空间让她折腾出一身的薄汗。
贴身的衣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周身清新淡雅的香气也驱散血腥味。
那张小脸,更是早已红透了。
这人刚才还在装死,怎么她一换衣服,就睁眼了?
她手忙脚乱的扯开干净的衣裳想遮住身体,却忙从中出错,衣裳越扯越乱。
就连呼吸都好似在跟她作对。
马车里的温度骤然升高,谢玉芙和宋煜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随着马车的摇晃,引出了无限遐想。
她两世为人,偏在这种事情上不得要领。
尤其是想着今日离开谢府前,娘亲嘱咐的那些话,谢玉芙越发脸红心跳。
宋煜好整以暇地扫着随时都可能恼羞成怒的人。
骨节分明的大掌按住了谢玉芙的手腕。
“娘子若是不得要领,为夫可以代劳。”
宋煜的手凉得吓人。
在这正值酷暑的八月冷得跟冰块似的。
男人掌心贴上的瞬间,就让谢玉芙冷静了下来,她顺势收回手,大大方方地扯下外裙套了上去。
“这衣服被春桃叠成这个样子,难怪扯不开,让夫君见笑了。”
她庆幸马车里光线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否则,她真的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宋煜挑眉看着只一息就收敛了情绪的人,戏谑浅笑,“娘子若是害羞,为夫可以出去,也好让娘子松快些。”
“你我夫妻,无须如此。”
谢玉芙咬了咬牙。
这人明明不是很行。
却在说这话时刻意压低嗓音,身子前倾,像是生怕旁人不误会似的。
她勉强在狭小的空隙整理好衣裳。
忙活了好半晌,才将染血的下裙丢了出去。
她镇定开口:“寻个没人的地方,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