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小说 其他类型 七零供销社:我带全家吃肉宋书意囡囡宝 全集
七零供销社:我带全家吃肉宋书意囡囡宝 全集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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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常

    男女主角分别是宋书意囡囡宝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供销社:我带全家吃肉宋书意囡囡宝 全集》,由网络作家“秋秋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吃药怎么行,拿筷子把嘴别开也要灌进去!”老大夫怒斥:“娃娃发高烧糊涂了不肯张嘴,当大人的也不清醒吗!”屋子里一阵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把药灌进去又吐了上来。老大夫用勺子压住病人的舌根刺激吞咽,“灌!”......宋书意嘴里十分苦涩,下意识呢喃:“水,水......”床边趴着的妇人立刻惊醒去倒水,一碗温水下肚,宋书意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三号床交钱拿药。”小护士公事公办道。妇人温柔地擦去宋书意额头的汗珠,“囡囡宝不怕,妈去交钱,马上就回来。”睡了许久,宋书意额角还是一跳一跳的疼,她强忍着睁开眼。发黄掉皮的墙壁上书写着伟人语录,周围都是军绿色的铁床架子,或坐或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以及家属穿的衣服基本都是带补丁的,护士们戴着白帽子进进出出,空...

章节试读




“不吃药怎么行,拿筷子把嘴别开也要灌进去!”老大夫怒斥:“娃娃发高烧糊涂了 不肯张嘴,当大人的也不清醒吗!”

屋子里一阵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把药灌进去又吐了上来。

老大夫用勺子压住病人的舌根刺激吞咽,“灌!”

......

宋书意嘴里十分苦涩,下意识呢喃:“水,水......”

床边趴着的妇人立刻惊醒去倒水,一碗温水下肚,宋书意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三号床交钱拿药。”小护士公事公办道。

妇人温柔地擦去宋书意额头的汗珠,“囡囡宝不怕,妈去交钱,马上就回来。”

睡了许久,宋书意额角还是一跳一跳的疼,她强忍着睁开眼。

发黄掉皮的墙壁上书写着伟人语录,周围都是军绿色的铁床架子,或坐或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以及家属穿的衣服基本都是带补丁的,护士们戴着白帽子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

她又望向窗外,陈旧古朴的石板路尘土飞扬,门诊楼里有喜气洋洋背着包裹往外走的,也有愁眉苦脸拖家带口往里进的。

宋书意有些懵,这是给她干哪来了?

她不由自主晃了晃脑袋,刺痛感反而让她更清醒了。

她穿越了。

前世宋书意只活到三十五岁,因为受够了跨国公司的勾心斗角,卡着限制年龄上岸了国考,花光积蓄买的三室一厅老破小也顺利交接。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平淡人生让她有些兴奋,大肆采购囤积各种用品,填充得满满当当的房子就是她全部的安全感。

高兴之余多喝了几瓶酒,没想到一觉醒来就穿越了,还把记忆穿丢了。

这次落水反而阴差阳错让她找回了前世的记忆,但也因为这样,宋书意回忆过往的十八年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不对啊,记忆中的那些人物怎么和这个年代对不上号啊。

她的记忆不可能出错。

好好好,穿越还穿出个平时时空,宋书意服气了。

周爱梅交完钱回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幕,瘦弱的小姑娘楞楞地坐在病床上,平日灵动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措和茫然。

她转身擦擦眼泪,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压下脾气。

“现在知道怕了?”

“......妈。”宋书意窝窝囊囊往后缩,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尝一记周爱梅女士的铁砂掌。

“现在知道害怕了,跳河的时候想什么去了。”周爱梅恨恨地点在宋书意的额头上。

宋书意瘪嘴,眼泪珠子眼看就要落下来。

“憋回去!”周爱梅温热的手掌擦掉闺女的眼泪,语重心长道:“你这丫头真是胆子大,这么冷的天,乌漆嘛黑的就敢在河边走,幸亏咱厂工人下班看见了。”

“知道怕是好事,凡事多想想家里,可不能有下回了,再有下回妈也不活了。”

宋书意也后悔极了,边哭边点头。

周爱梅言语埋怨,动作却十分轻柔地将宋书意扶起,“吃吧,今天中午食堂做了肉沫豆腐。”

“渴不渴,妈去打点热水。”

望着周爱梅的背影,宋书意死死咬住下唇,这件事确实是她的不对。

不过不是在河边走,她本来就是冲着那条河去的,殉情。

没想到自己还是个终极智性恋爱脑,喜欢长得好看的,尤其是长得好看还成绩好的。

偶然一次的遇见,她一下就看上了红星高中的年级第一,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成绩拔尖,对人家嘘寒问暖死缠烂打,家里有点好东西都拿去学校献殷勤了。不过这年级第一也不是啥好人,不喜欢她却不拒绝,堂而皇之地接受各种好处。

后来他凭借着烈士子女的身份被学校推举上了大学,也就顺理成章地说出了“别缠着我你配不上我”这样的话。

小女孩死脑筋,吃力不讨好,又不敢告诉家里人,想不开就跳河了。

“想啥呢,快吃。”周爱梅放下水杯,一勺肉沫豆腐直接塞进宋书意嘴里。

鲜嫩爽滑的豆腐配着粒粒分明的肉沫,浓郁的酱香味席卷整个口腔,宋书意下意识咀嚼。

不愧是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宋书意也顾不上这个那个,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周爱梅看着闺女吃得香甜,舔舔干涩的嘴唇,喝了两口热水。

宋书意自然知道这份肉沫豆腐来之不易,纺织厂的食堂开餐时间比下班时间早五分钟,就是为了方便各路领导。

她妈妈在纺织厂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超级小小官,这种好东西都是紧着大领导吃的,能买到这份肉沫豆腐,兴许是欠了人情。

宋书意吃了一大个玉米面馒头,将没吃多少的肉沫豆腐重新盖好,“妈,我吃不完,一会儿你带回家吃吧。”

“吃个屁!”周爱梅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斥着对孩子们的不满。

宋书意醒了之后就没什么大事了,医生让留院观察半天,周爱梅就和下了早班的宋老大交换了。

“我看不懂手语,要不你写纸上?”小护士挠挠头。

一听这话宋书意就知道大哥来了,她从病床上下来去接人。

宋老大看见妹妹安然无恙,眼前一亮,又急急推着妹妹回床上躺着。

大哥周承忠,随母姓,纺织厂后勤部的临时工。

周家四个姑娘没有男丁,周爱梅和宋父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出生的第一个孩子跟她姓。

宋老大小时候被拍花子的拍走过,救回来的时候就不会说话了,医生说可能是过度惊吓导致的,什么时候克服阴影了也就能说话了。

看着眼前浓眉大眼、身强体壮的大哥,笑得灿烂可就是不会说话,宋书意有意引导大哥说话。

宋老大比划手语她就闭眼睛,气得宋老大呲牙。

过犹不及,宋书意又赔笑道歉。

下午老大夫查房又给宋书意开了几片药就让回家了。

宋家一家七口住在纺织厂的筒子楼里。

宋爸爸是机械厂的四级钳工,宋妈妈周爱梅是纺织厂某车间的小组长,两个人都有分房的资格。

为了家里不分开,分房之后宋爸爸找厂里有同样想法的工人,用机械厂的房换了纺织厂的房子,两间房子四十平,中间打通,再加几个隔断,勉勉强强能住得开。

想起宋爸爸前两天被厂里派去出差不在家,宋书意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可不想听一晚上唠叨。

房间里放着两张木板床和一张大桌子,花花绿绿的那张床是她的,另一张平平整整、压根都看不出来有人睡过的床,是她妹妹宋香香的。

周爱梅下班带回来几个饴糖,只有生病的孩子才能吃到。

房门咚咚响,女人的大嗓门传进宋书意的耳朵里。

“爱梅快开门,我来给你送肉了!”

“刚出锅的猪蹄香着呢!”

“桂英,你说你咋又来了,我真没法帮你,猪蹄你自己拿回家吃吧。”周爱梅堵在门口没让人进来。

张桂英暗暗咬牙,面上笑着把周爱梅挤开:“咋能拿回家呢,老三丫头跳河的事咱这楼上楼下可都传遍了,她那身子骨正好补一补。”

筒子楼里没有秘密,家家户户就隔着一道墙,张桂英都这么说了,楼里的人八成也都知道了。

周爱梅生宋书意的时候早产,不到八个月就生了,刚出生的小婴儿哭声还没猫儿大,连奶都吃不进去。

周爱梅就自己把奶挤到碗里,再用针管吸了喂,就这么一管一管把孩子喂活了。

虽然能跑能跳但身子骨到底是比足月生的孩子差些,一到换季就生病,冬天就更别提了,每天病歪歪的。

这是周爱梅的一块心病,每次一提到这事就格外地好说话。

眼看着周爱梅就要答应给张桂英的女儿调换岗位,宋书意打开房间门。

“妈,我想吃鸡蛋羹。”

周爱梅连忙转身擦擦眼泪,“行,妈给你蒸,去床上等着吧。”

她推着张桂英出了门,“桂英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再考虑考虑吧。”

勺子将嫩嫩的鸡蛋羹一道道划开,淋上香油和醋,又热又烫的鸡蛋羹划过喉咙,整个身子都熨帖了。

“妈,你和桂英姨聊啥呢。”宋书意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鸡蛋羹。

周爱梅看她吃饭就头疼,整天跟鸡叨食一样,怨不得老生病。

“小孩子家家操心这干啥,吃你的吧。”周爱梅拎着针线包走进来,坐在床边给两姐妹的衣服缝缝补补。

“不说我也知道,红红姐想换岗位直接和别人商量好了再来找妈不就行了。”宋书意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这样也不用天天来咱家送吃的,妈你还不收。”

对呀,让红红提前和别人商量好再来找她,不管行不行都怨不着她。要是商量好了那就是顺水推舟的事,她也不用犯错误。

周爱梅眼前一亮,衣服也不补了,“你抓紧吃,妈出去一趟。”

躺在木板床上,宋书意格外怀念自己现代的小家,刚闭上眼睛就觉得身下一软。

她连忙睁开眼睛,这不是她现代的家吗,身下是她斥巨资买的高级沙发,玄关还放着几大袋没来得及收拾的零食!

宋书意拿起手机,时间也对得上。

难道是回来了?

那她还回得去吗?

回去的念头一闪而过,宋书意又出现在木板床上。

得,空间是吧,她都懂。

宋书意吐出一口气,用桌子抵住房间门,又回到空间里。

常年受网络小说的熏陶,接受自己穿越并有了空间对于宋书意来说不是难事,她很快就适应了在现实和空间中的转换,甚至还带出来一袋奶粉偷偷混进麦乳精罐子里。

既来之则安之,幸好穿越前她进行了大采购,可以利用空间里的东西给家人补身体。

“叮咚——”

手机出现一个弹窗消息——活鱼现杀,全场只要一毛

“我都穿越了竟然还能收到垃圾广告。”宋书意一边吐槽一边将消息删除。

弹窗软件仿佛是手机自带的一般,既没有删除按钮也无法通过手机重启关闭。

宋书意不小心点在了中间,消息立刻放大。

凑嘻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卖不了

页面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信息,价格也确实如广告所言,十分便宜,全场只要一毛。

宋书意试着买了一条打广告的现杀活鱼,却显示余额不足。

她连一毛钱存款都没有吗?!

余额不足提醒,请小店店主尽快完成订单收取佣金哦~

下方附带一张订单——我就喜欢又老又破的搪瓷盆不行吗,别拿那些批量生产的垃圾货糊弄我!

搪瓷盆?

她屋里倒是有,要不试试?

宋书意把搪瓷盆放在门口,转身的瞬间就消失了,手机上的订单也显示完成。

佣金1元

宋书意:“......”

难怪设置的价格都那么低,垃圾剥削软件!

口嫌体正直的宋书意还是下单了七个大肉包,个个皮薄馅大,撒发出阵阵香气。

剩下的三毛钱宋书意决定买三斤红糖,点击确认却显示购买失败。

右下角当日采购次数:0

垃圾!剥削!软件!

购买次数还要限制一天一次吗[○?`Д′? ○]

算了,反正她现在也没钱。

宋书意捧脸看着茶几上放着的大肉包,思索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这堆东西。

家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宋书意连忙出了空间。

“宋老二,你又翻什么!”

二哥宋承义,比她大一岁,初中毕业之后就是无业游民一个,三天两头不着家。

弯腰翻找的清俊少年吓了一跳,回头瞪了宋书意一眼:“少管闲事!”

根据这位以往的战绩,宋书意也猜到了,“钱都被妈藏起来了。”

宋老二踹翻凳子,回屋拿了几件换洗衣服,临走还不忘警告宋书意:“别跟妈说我回来过。”

少年来去匆匆,自然没机会知道宋书意跳河的事。

宋书意:“......”

要不你收拾完再走呢,这种情况傻子也能看出来不对吧。

宋书意瘪瘪嘴,趁着周爱梅没回来抓紧收拾。

二哥自诩是大人,口口声声要自由,和家里逐渐产生了矛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宋家就两个大人,每天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实在是没有心力每天盯着他,时间久了也就随他去了。

宋书意刚收拾好家里,周爱梅就回来了,脸上笑意斐然,看来已经把红红姐的事给推回去了。

晚上吃饭也只有母女二人。




宋老大上夜班。

宋老二昨天刚回来拿走了衣服,现在又不见人影了。

宋老四和宋老五的学校举办忆苦思甜活动,集体住校一个月。

宋父去外地出差,最早也要下周才能回来。

晚上闲来无事,宋书意堵住房门进了空间。

研究半个晚上终于搞明白凑嘻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白了就是个网购软件,她作为小店店主需要通过完成订单赚取佣金,才能购买软件中的各种一毛钱商品

最重要的一点,她每天的购买次数只有一次,需要慎重一些。

第二天一早,宋书意睡得正香就被周爱梅叫起来吃早饭。

“囡囡宝你不是说要帮朋友去拿毕业证吗,要是去就早去早回。”周爱梅出门前提醒。

宋书意随口应着,什么朋友,什么毕业证,她还是更惦记大肉包。

掏出一个大肉包,宋书意小口小口吃着。

空间的时间是静止的,大包子咬下一口,滚烫流油冒着热气,搅打上劲的肉馅十分紧实,几乎察觉不到葱花的存在。

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宋书意出门溜了两圈锻炼身体,进家门的时候宋老大回屋睡下了。

宋书意轻手轻脚把家里收拾干净,留了肉包子盖在碗里又用毛巾被盖好,给宋老大留了纸条告知自己去厂里找妈妈。

出门前宋书意不忘利用今天的采购次数买了一个新的搪瓷盆放在自己屋里,放在角落里,小心些就不会被周爱梅发现端倪。

周爱梅上早班,午饭就在厂里吃。

宋书意到纺织厂时正是吃饭的点,她娴熟地来到周爱梅的工位前,没等周爱梅反应过来,“刷”掏出一个大肉包子,肉的香味瞬间在周围蔓延。

“囡囡宝来啦。”

“爱梅,囡囡宝这是来给你送饭了。”

“嗬,肉包子,真香啊。”

“......”

周爱梅把人都敷衍走,才低声询问:“哪儿买的?”

“你自己吃就行了,妈都吃饱了。”

宋书意说:“我攒的小金库,按人头买的,一人一个。”

“你们吃就得了,还给我买什么。”周爱梅嘀嘀咕咕。

“那咋行呢,咱们一家人就得有福同享,有肉包子一起吃。”宋书意打哈哈。

“爱梅姨,怪不得大家都说您家里条件好,这不年不节的就能吃肉包子。”年轻女人酸溜溜道,说完又自打嘴巴:“瞧我这张嘴,忘了囡囡宝刚跳了河,需要补身体。”

宋书意蹙眉,“红红姐,你刚去过茅房?”

“去什么茅房,你没看见我正吃饭呢。”王晓红翻白眼。

宋书意乐了:“害,我还以为你在茅房里吃饱了回来的呢,这车间里一股臭味。”

“死丫头片子你骂谁呢!”王晓红这才反应过来她被骂了。

“王晓红你干什么。”

“欺负一个孩子也不嫌害臊。”

周爱梅周围的女工帮腔。

王晓红理亏在先,又不敢说自己为什么发脾气,只好不甘心地离开了。

没班又没学上的夏天真难熬啊,实在熬不住了宋书意才进空间里躲一躲。

她不想对空间产生依赖性,这空间来得莫名其妙,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呢。

宋书意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算不是以前的世界,但发展进程都是差不多的,就是说这个世界也有可能在两年后爆发水患从而引起全国饥荒,届时没有工作的青年们就会被分派到各地参与农作。

要想活着全身而退,至少要保证家里的每个人都有活干才行。

宋家七口人,只有宋父宋母是正式工。

宋老大只是纺织厂后勤部的临时工,福利待遇比正式工差一大块暂且不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岗,不稳定因素+1。

宋老二和她都是初中万岁,高中没着落,工作就更别说,不稳定因素+2。

宋老四和宋老五开学就念初三,明年六月升高中,万一考不上高中就正好赶上,不稳定因素+3+4。

纸上的字越多,宋书意的心就越慌。

该读书的读书,该工作的工作,一个都不能落下!

同一时间宋家全体打了个冷战,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现在干着急也没用。

宋老大的工作不可能一夜之间转正,她又找不到宋老二,只能先去红星中学看看宋老四和宋老五的情况。




四妹宋香香,五弟宋承德,是一对龙凤胎,今年15岁,在红星中学读初二。

忆苦思甜活动是红星中学的传统,还因此收到过市领导的表扬,每一届初二的学生都会参加。

宋书意出门的时候,宋父宋母都已经上班去了,她一个人拎着网兜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七月份的天气热得离谱,宋书意尽量挑阴凉地走,依旧热得满头大汗。

她掏出一块纸,擦干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又拽了拽衣服才去门卫叫人。

“大爷,今儿还是劳动课吧,我来给家里小孩送吃的。”

小姑娘人美声甜,大爷被她笑盈盈地看着,也乐了:“是劳动课,最近都是劳动课,学生们也刚回来。”

宋书意没在意大爷口中的刚回来是什么意思,一心想着校园里全是学生,她该去哪找人呢?

想了半天宋书意决定去妹妹的教室,顺便留张纸条再去找人。

陈旧古朴的课桌,多数是缺胳膊少腿的,有的被布条绑着,有的下面垫了砖头。

在妹妹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又去弟弟的教室逛了一圈,没等到人的宋书意正准备离开。

“走走走,去厕所看热闹。”

“咋了咋了?”

“高强说喜欢二班的宋香香被张英英知道了,张英英要教训她。”

“那咱们不用告老师吗?”

“告什么老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

宋书意强忍怒火,悄无声息跟在两个学生的后面。

厕所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了,看热闹的有,事不关己高挂起更是不在少数。

“宋香香,你真不要脸。”

“平时学习和英英争第一,就连她喜欢的男生也要抢。”

“不知羞,就应该给你写大字报!”

人群围堵的厕所里传来响亮的一声“啪”。

宋书意仿佛听见了自己理智断裂的声音,她冲进厕所,抓着几个人的头发往后猛拽,直接把人按到了地上。

“啊!”

“谁呀!”

“我的头发!”

眼前瘦弱的小姑娘浑身都在打颤,衣服上还有水痕,她垂着头,左侧脸颊又红又胀。

宋书意毫不迟疑地搂住妹妹:“香香不怕,姐姐来了。”

宋香香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姐你怎么在这儿......”

张英英几人摔了个七荤八素,头皮也涨得发疼,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吼着。

“你谁啊,哪个班的。”

“凭什么打我们。”

“你算老几啊,这么嚣张!”

“我是你爹。”宋书意的视线这才从妹妹身上转移,成年人的气场一放开,压根不是几个小孩子能承受的。

“你,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张英英强撑着,她不愿在同学面前丢脸。

宋书意懒得跟她废话,视线对上厕所门口看热闹的一个小孩:“辛苦你去叫一下张英英的班主任,见到其他老师也一块叫来。”

小孩精神一震,竟然真的乖乖去叫人。

听到这话的张英英反而放松下来。

张英英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恶狠狠地警告:“你一定会后悔的。”

劳动课是不需要老师参与的,多数老师都在办公室备课或闲聊,那学生几乎叫来了全校一半的老师。

“姑姑,我让人欺负了,你快看啊!”张英英看到呼啦啦来了一帮教师,笑意直达眼底,扑进姑姑怀里委屈落泪。

解丽华,初二二班的班主任,也是张英英的亲姑姑。

宋书意当下了然,难怪张英英这么嚣张,原来是有靠山。

“小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解丽华拍拍侄女的胳膊,了解了大概情况后自信开口。

“这你不用管,我就想知道贵校是怎么处理校园霸凌问题的。”宋书意压根不按套路走。

“你们拿着国家发的工资,又是怎么对待工人的儿女的!”

解丽华面有愠色:“我们学校自然会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位学生,但是这不是你一个外校人需要操心的。”

宋书意扫视过她身后的其他老师,“在这个学校挨打受气就是活该。”

“没有裙带关系的学生就算受了欺负也要忍着。”

“几位老师都是同样的观点吗?”

这么多学生都在听,老师们哪敢让她接着说下去,纷纷劝阻。

“这位小同学你先别生气。”

“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咱们一起帮你解决。”

“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最爱护学生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宋书意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厕所里的臭气熏过去:“那咱们出去说吧,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搂着宋香香慢慢往外走,解丽华在同事的暗示下不情不愿地让开一条路。

办公室里,宋香香披上了某个老师的外套,手里捧着一个搪瓷缸子,眼含崇拜地看着她姐。

姐姐真厉害,又会打架又会骂人,她也要向姐学习!

解丽华不悦地说道:“可以说了吧。”

“你着什么急,我不吃你这一套。”宋书意冷笑:“你再瞪我一眼,我就掀了你的办公室,咱俩一块进派出所!”

“小同学别生气,她这人就这样。”男老师拽拽解丽华的衣摆,示意她别再添乱:“派出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看来您的级别在她之上,那我跟您说。”面对无关人员,宋书意也不会迁怒,和和气气地将事情原委如实相告。

“姑姑她撒谎,我根本就没有欺负宋香香!”张英英熟练地为自己喊冤。

在她的叙述里,宋香香是矫揉造作的伪装者,宋书意则是不分黑白的帮凶。

双方各执一词,男老师故作苦恼:“这位同学,你也听到了,你们双方的说法实在太不一样了。”

“为了不冤枉每一个学生,我们老师会尽快处调查这件事,你先回家等待好吗?”

宋书意舔了舔后槽牙,火力全开:“尽快调查是要调查多久,还是说要尽量拖延,拖到大家都忘了这件事然后不了了之。”

“或者在学生毕业之后给一个确实是学校失误造成了这样的误会,一个轻飘飘的道歉就解决问题。”

“还是说你们仗着学生还要再读一年书,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男老师语塞,宋书意说的全是他的词啊!

“我不接受!”宋书意掷地有声。

说罢,她不停地在男老师和解丽华之间看过来看过去,语气暧昧:“我知道了,您和张英英的姑姑是两口子吧,那就不奇怪了,两口子是该互相帮衬的。”

“不过也得分时候吧,要是女老师行事不端牵连了男老师......”

宋书意话中的威胁以为不言而喻。

男老师被一个孩子落了面子,脸色铁青。

解丽华一拍桌子:“你别血口喷人!”

“你们不是两口子啊,不能吧,多有夫妻相啊。”宋书意一耸肩,火上浇油:“专家不都说了吗,两个人多亲嘴就会交换菌群,长得也就越来越像。”

办公室的老师们暗地里交换眼神,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这个人有毛病吧!”解丽华大叫:“我跟张老师什么都没有,你这是造谣!”

疯了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造什么谣了,我只是说了专家说过的话而已,是老师你误会了。”宋书意假模假式地澄清:“老师们可千万别误会,就算是他们不是两口子也可以亲嘴,咱们是自由的新社会。”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当一个人无法通过正常沟通处理问题的时候,发疯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管男老师和解丽华说什么,她都不接话,就自己说自己的,让所有人的思路都跟着她走。更何况听男老师的语气,再看其他老师的眼神交流,他俩八成就是有一腿。

不是不好好解决问题吗,那就让你们看看歪门邪道!

解丽华抓起桌子上的书朝着宋书意扔过去:“你给我闭嘴!”

好在宋书意时刻盯着她,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避开了脖子还是被砸到了胳膊。

几乎是一瞬间,宋书意就有了对策,她眼一闭倒在妹妹怀里。

“姐姐!”宋香香蜷曲双腿,紧紧抱住姐姐,防止她身体下落。

办公室看戏的老师们慌了,七嘴八舌地指责解丽华。

趁着慌乱的空当,宋书意借着衣摆的遮挡捏捏妹妹,宋香香马上反应过来,甚至哭得更大声。

“解老师你为什么要打人,我姐姐身体本来就不好。”

“姐姐你醒醒,我害怕。”

这是姐妹俩之间的默契,从来没有彩排,全都是现场直播。

她们小时候就会用这招骗过父母以此来逃过惩罚,虽然不能常用,但是百试百灵。

折腾了一场,别说息事宁人了,反而越闹越大,就连校长都知道了。

一听自己学校的老师不仅纵容校园霸凌,还把学生家长打昏迷了,甚至学生家长在昏迷之前还提到过要去派出所,校长眼前一黑又一黑,被人搀扶着才能走路。

校长是有政府派发的公用小汽车的,急急忙忙把宋书意送到人民医院。

宋书意虽然是装晕,但那本书的书角却是实实在在砸到了她的胳膊上,大夏天穿的又是短袖,小臂上清晰可见的淤青。




宋香香搂着姐姐低声哭泣,人见人怜。

来诊断的医生和护士都一脸警惕地盯着校长和男老师。

医生没有检查出脑子的毛病,只给开了一瓶葡萄糖,这孩子严重营养不良还有点严重的低血糖。

葡萄糖输了三分之一,宋书意“悠悠转醒”。

可怜校长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顾不上满头大汗,低声下气给宋书意赔礼道歉。

宋书意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不过聊什么都行,一提解丽华和张英英,她就喊疼。

张英英被这阵仗吓得缩在角落不敢说话。

解丽华却有些心虚,却依旧为自己辩解:“我根本就没打到她,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而且她空口白牙就说我和张老师是两口子,什么亲嘴的,那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可见家教有多差。”

进来查看输液情况的小护士都听不下去了:“亏你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打了学生还这么理直气壮!”

校长脸色一变,给男老师使了个眼色,男老师心领神会把小护士送了出去。

宋书意没别的要求,就是让解丽华当面道歉,先杀一杀她的威风,偏偏解丽华最要面子,不肯低头。

校长也有意偏袒,想着只不过两个小孩子,糊弄过去就算了。

“姑姑我害怕。”张英英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怕什么,不过是两个叫花子有什么可怕的。”解丽华安慰道:“再说了他们说你打人,谁看见了,谁能证明?”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师,哪个学生敢得罪她,不想毕业了?

“这位解老师还真是直肠通大脑啊。”宋书意嘲讽道。

“你什么意思!”解丽华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老师,我姐姐的意思是你脑子里全是屎。”宋香香轻轻道。

宋书意诧异,小丫头看起来不言不语的,竟然这么勇。

“宋香香你疯了!”解丽华不可思议,她拼命劝自己冷静下来:“你们也不用在这装疯卖傻,不会有结果的。”

“两个小叫花子还敢威胁我......”

推门而入的周爱梅一脚踹在解丽华的屁股上,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

“我让你满嘴放屁!”

“不要脸的骚娘们!”

“我今天就让你后悔出生!”

周爱梅出现的突然,屋里的人都蒙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把周爱梅拉开,解丽华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大巴掌,身上的布拉吉也多了几个大脚印。

“太放肆了,太放肆了!”

“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报警!”

“我要让你们都坐牢!”

解丽华头发凌乱,捂着红肿的脸颊,神情有些崩溃,从来都体体面面的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此时的校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叫什么事啊!

刚才被男老师送出门的小护士瞧着情况不对,偷偷向派出所报了案,这会儿功夫派出所的警察敲门进来了。

“你们谁报的案?”

“警察同志,是我。”小护士挺身而出,义愤填膺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且顺从本心,抹去了周爱梅打人那一段。

那个女老师说话阴阳怪气的,欺负两个孩子,还是人民教师呢。

真是该打,她看了都解气!

警察来了,这事就没法善了了,眼看着解丽华和张英英被其中一个警察带走。

男老师顶多是个看客,没有被带走,他和校长交换过眼神,匆匆离开了病房。

校长自然也是黑着脸来黑着脸走。

作为受害人的宋书意和宋香香,在警察的默许下留在医院完成了笔录。

警察离开后宋书意也不装了,站起来蹦蹦跳跳向周爱梅证明自己的身体。

周爱梅瞪他一眼:“把你妈吓死,你就高兴了。”

宋书意连忙讨饶,向周爱梅讲述了妹妹在学校的遭遇。

周爱梅紧紧搂着宋香香,为自己的迟钝不住道歉。

宋书意犹豫片刻,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周爱梅沉默半晌,咬牙同意了:“必须让那些杀千刀的付出代价。”

“囡囡宝你大胆干,出了事全推到妈身上。”

宋书意哭笑不得。

“您好,是《山城日报》吗,我要举报某学校有严重的校园霸凌事件,以及该校老师严重的作风问题。”

“有时间,好的,我等您。”

挂了电话,宋书意长舒一口气,在报亭大娘同情的眼神里回到病房。

“姐,这样能行吗?”宋香香不安地揉搓衣角。

“放心吧,姐不会让你白受委屈,这事决不能善了!”宋书意使劲在纸上画下叉号。




报社记者是个新人,一听是大新闻,来得很快。

新人好啊,新人的心灵还没被报社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侵染,心肠最软了。

宋香香是当事人叙述情况,宋书意就在一旁扮演病美人,慢吞吞给淤青涂药,时不时皱皱眉头,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身子差的坏处就在这里了,宋书意凝血能力要比正常人差,在正常人身上的小伤口,到了她身上就是大淤青。

新人记者看在眼里,同情在心里,心中的情绪都化作了纸上的字迹。

第二天就登上了《山城日报》的头版头条——

学校纵容校园霸凌,是谁让工人阶级流汗流泪不留后!

毒害孩子们的眼睛——如何整治不良作风问题?

工人阶级是新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为国家建设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与汗水,现在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文章一经发表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宋书意没有透漏任何人名,但经不住各路知情人士爆料,不出一天的功夫,红星中学和解丽华就一起出名了。

时值七月初,正是各省各市批高考卷出分数的时候。

疑似迫害工人阶级的文章如同沸油中溅入一滴水,引起了各界的关注,成了山城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两篇文章掀起的风波比宋书意预料中还要大。

为了抢到独家信息,几个报社蜂拥而至,宋书意的病床前以及宋父宋母和宋老大的工厂里,就连宋老二也被人挖出了行踪。

接受采访时,周爱梅边叹气边流眼泪。

宋老大说不了话,接受采访艰难地对着记者打手语,表示怪自己没保护好妹妹。

宋老二脑子活,即使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说自己家的不足,半点不提学校,反而让报社记者更同情。

仅仅是宋老大一个人就让不知道多少的记者抹眼泪,更别说宋老二那张能说会道得的嘴是如何添油加醋。

接二连三的报道也引起了教育局的注意,给校长打电话要求尽快解决,不要寒了人民群众的心。

校长被派出所拘留急得焦头烂额,不仅要应付上头的问询,还要应对警察的各种盘问。

这期间男老师一直没有出现,校长找人传话也一直没有回音。

解丽华就更不用说了,出门就被人扔烂菜叶、砸臭鸡蛋,家门口也被泼了粪水,就连家人都连夜躲到了乡下。

宋书意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姐,咱们要不要找个理由把小五接回来啊。”宋香香问道:“反正忆苦思甜活动也快结束了。”

小五!

宋书意想起来了,她们忘了小五!

学校里除了初二的学生都已经放暑假了,万一学校老师想给宋老五穿小鞋,岂不是一穿一个准!

事不宜迟,姐妹二人抓紧去学校接人,上次十分好说话的大爷却死活不让进了。

大爷越是严防死守就越说明有问题。

宋书意正打算去派出所找救兵,就看到男老师领着一群学生躲躲藏藏地往这边来。

双方一对上眼神,男老师立马站直了身子,都不用宋书意说就放出了宋老五。

“小同学来接弟弟啊?”

宋书意紧急查看了宋老五周身,干干净净没受伤。

“老师,您也知道我家最近的情况,这几天给他请个假成不?”

男老师巴不得快把这个瘟神送走呢,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好久没见到姐姐的宋老五有些兴奋,嘴里说个不停。

宋香香也有些激动,她和宋老五是龙凤胎,从小一起长大,是家人里最亲近的。

宋书意不着痕迹的套话,很快就理清了头绪,但有些事还有待验证。

第二天宋书意早早出门,在离红星中学一条街的拐角,堵到了两个女老师。

对上老师心虚的眼神,宋书意心中一凉,声泪俱下。

小姑娘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字字泣血,哭得两个女老师心生怜悯。

其中一个叹了口气,不顾另一个老师的阻止,透漏了一点内幕。

“咱们学校的忆苦思甜活动都是听校长的安排,女生在学校做手工活,男生我就不知道了。”老师说得很含糊:“白天可能在附近什么地方帮忙吧,不过晚上还是会回来休息的。”




十二岁在现代都没资格骑自行车上路,学校竟然利用他们打黑工赚钱!

想法得到验证,宋书意怪自己太迟钝,临走前不忘给两位老师留了一把奶糖,不能让人家白担风险不是?

说来也巧,校长当时和男老师交换眼神就是怕这事被发现,打算悄悄把学生带回来,没想到正好和宋书意正面碰上。

宋香香和宋老五被学校洗脑,认为这样的忆苦思甜活动是正常的,但宋书意不能让弟弟妹妹白白吃亏。

她直接去了山城日报找小刘记者。

“书意你怎么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吃早饭了吗?”小刘记者叼着包子热情地冲宋书意打招呼。

兴许是病房初见给小刘记者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她见面第一眼就是问候宋书意的身体。

宋书意寒暄两句:“谢谢小刘记者关心,我没什么事,早就好了。”

“那就行,那你是来......”小刘记者引着人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宋书意说明来意,小刘记者拍案而起:“这校长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利用孩子们赚钱!”

报社里留守的可不止小刘记者一个,此话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几个资历比较老的记者娴熟的问话,小刘记者在一旁骂骂咧咧地记录。

这种事往轻了说是雇佣童工,往重了说就是残害祖国的花朵,意图摧毁国家的未来!

不是一篇文章就能解决问题的,小刘记者正义感爆棚又是报社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由她带着宋书意去派出所正合适。

校长正好因为拘留三天还没有放出来,解丽华跟他在一间屋,省得警察去学校找人了。

一直到离开派出所,宋书意都十分冷静,笑着和小刘记者说再见。

胡同里,宋书意垂头站在阴影处,半晌抬起手,“啪——”

白皙的脸颊瞬间充血红肿,可见她半点没对自己留情,她气之前的自己却又无比清晰的知道回不到过去。

“......嚯。”戏谑的笑声自巷口响起。

宋书意下意识抬头,又慌张转身试图藏起右脸,但已经晚了。

青年啧啧两声,“你这小孩儿对自己下手还挺狠。”

“天大的事都赶不上自己的身体重要。”

青年掏光身上的口袋,只掏出一把五香瓜子,想了想还是塞到宋书意手里。

“吃完回家,什么大事都赶不上睡一觉,知道不?”

宋书意紧紧抿唇,半晌才想起来要道谢,但青年早已没了踪影。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嗑完了瓜子,脑子也清醒了。

怨天尤人不是她的个性,好在家里人都在身边,一切都来得及。

一定来得及!

被学校利用打黑工这事,宋书意没想瞒着家里。

只是这个年代的孩子都是放养,忆苦思甜是个大噱头再加上宋老五啥事没有,周爱梅就没放在心上,甚至还反过来劝宋书意放宽心。

周爱梅不在意,但宋书意不能真的不管,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留下什么肉眼看不出来的病症。

她带着宋老五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好在没什么大问题,有些营养不良外加低血糖,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通病。

宋书意压着极力反抗的宋老五输了一瓶葡萄糖,她自己则去了食堂。

半路找了个隐蔽的楼道拐角,宋书意进空间中买了两斤鱼片。

“师傅,麻烦您了。”宋书意递出鱼片的同时塞给食堂大师傅一包奶片:“外省的奶片,给孩子当个零嘴。”

奶片是宋书意刚才顺手抠出来装在纸包里的,总不能只让驴拉磨不让驴吃草啊。

原本不情不愿的食堂大师傅立马露出笑脸,“应该的,应该的。”

食堂大师傅果然有一手,鱼片汤熬出来喷香扑鼻,有几个病人家属还来问,都被食堂大师傅挡回去了。

“姐,真的给我喝啊。”宋老五不住地吞咽口水,又摇摇头恢复理智:“不行不行,你们小姑娘补补身体就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用不着补。”

“嘚瑟,什么大老爷们,还没我高呢。”宋书意给了弟弟一个脑瓜崩:“我们一起喝,一起补身体。”

有福同享,她才不会搞什么这种苦难教育。

奶白的鱼汤散发着浓郁的鲜香,柔嫩软滑的鱼片隐匿其中,只要轻轻一抿就化在嘴里。

她俩一人捧着一个小铁碗,又吃又喝出了一身汗。

输完葡萄糖临走前,宋书意去食堂借了小盆盛剩下的鱼片汤,看在奶片的份上,大师傅破例同意了并叮嘱尽快还回来。




到家时周爱梅还没下班,宋书意给宋香香盛了一碗鱼汤,她回去还洗干净的小盆。

夕阳西下,轻风微凉,这几天难得的悠闲时光,宋书意踱着步慢慢欣赏记忆中走过无数遍的街景。

回来时正好路过供销社,虽然口袋里没钱没票,但宋书意还是进去逛了逛。

吃的、喝的、穿的、玩的、用的,各类商品应有尽有。

“季听,季听!”

“你走吧!”

“出了我这道门,看哪个地方还会收你这么多东西!”

男人捂着撞疼的大腿一瘸一拐地追出来,愤怒地指着前方头也不回的青年。

青年脚步顿住,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明明是同样的灰蓝色工装,穿在他身上却如同前世的时尚高定一般夺目。

他四指握拳,大拇指朝下,神情平淡:“爱买不买。”

男人气得跳脚,却碍于身份不好在人前破口大骂。

青年宽肩窄腰的高挑身材看得宋书意口水直流,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回神。

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呢。

她趁机偷听了几句空闲柜台的售货员闲聊,好像是供货商和买家有了矛盾。

青年有一个车队,往返于南省和山城之间,他是车队的头。

因为搞来的东西总是十分新奇,往往是最先卖光的那一批,城西供销社先下手为强跟他签了合约。

签合约的主任调走了,新来的这个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有心磋磋青年的锐气来压价。

双方没谈拢就出现了宋书意看到的一幕。

有性格,长得还帅,宋书意啧啧称赞。

等会儿,她们刚才是不是提到了车队,那青年有一整个车队?!

要是和这位打好关系,那她就可以把空间里的东西卖掉换钱!

宋书意急忙追了出去,人早就没影了。

算了,山城就这么大,不信碰不上。

“囡囡宝回来啦,快来吃饭。”周爱梅招呼道。

似乎是宋老五解释过鱼汤的问题,周爱梅什么都没问。

桌子上的大盆里装着加水重煮的鱼汤,一盆炒白菜和几个玉米面馒头。

别看宋家是双职工家庭,架不住人口多啊,两个大人五个孩子都需要吃饭,每个月还要省出一点寄回老家。

再加上宋老二现在吃住都在朋友家,要是没有周爱梅私下给送东西,谁家大人能乐意?

剌嗓子的玉米面馒头吃了十几年,宋书意依旧吃不惯,喝了几口没味的鱼汤就要下桌。

“回来,把鱼汤喝完。”周爱梅啧了一声。

宋书意灰溜溜坐回去,趁着周爱梅下楼接公共电话的空挡,把碗里为数不多的鱼肉分给妹妹弟弟,她自己只喝了汤。

周爱梅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一问才知道是宋书意的二姨周爱兰来的电话。

周老头在村里是个教书匠,教了一辈子书,四个女儿以梅兰竹菊命名。

周爱兰是四姐妹中最争气的,从小念书就是第一名,在村长的推荐下考上了城东供销社的会计,丈夫是火车站的勤杂工。

“你二姨说城南供销社下个月底要招三个售货员,让你准备准备。”

“明儿你二姨休班,正好让她给你讲讲都考什么。”

宋书意眨眨眼,随即大喜。

售货员好啊,这个年代的铁饭碗可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有了这份工作,她就可以打着供销社的旗号,光明正大地从空间往外拿东西了!

就连宋香香和宋老五都欢天喜地,好像宋书意已经考上了似的。

第二天宋书意起了个大早,但是周爱兰家没去成。

“咚咚”

宋书意开门,是两个神情严肃的警察。

其中一个展示了自己的警察证:“你好,我们找宋承德。”

宋书意这才想起来,解丽华的事还没完呢。

家里大人都不在家,又不能让宋老五一个人去,宋书意对着宋香香千叮万嘱,最后才勉强出了门。

那校长是个软骨头,知道山城日报发表文章后就什么都交代了,和校长联系的黑工厂也被派出所一网打尽。

作为所有事情的牵头人,数罪并罚,校长的后半辈子大概就在监狱里度过了。

张老师是校长的副手,俩人狼狈为奸,下半辈子就是校长的狱友。

这俩人都判得干脆利落,倒是解丽华的判刑过程有些曲折。




刑期从原本的三个月涨到七个月,最终被判了一年。

原本解丽华是想通过检举其他人来争取宽大处理的,没想到被人家反向举报她和张老师存在不正当关系,并得到了证实。

逢年过节也总是强迫学生送礼的,没有送礼的学生不仅在班里受排挤,还会以各种理由停课停学,班级成了她的一言堂。

解丽华的丈夫风尘仆仆从乡下赶来,两个人直接在派出所里打了起来,好几个警察都没拦住。

至此解丽华的工作没了,丈夫也跟她离婚了。

有了案底之后,出狱的生活也是个需要提前考量的问题。

派出所里人很多,都是被迫打黑工的学生和家长,这次叫他们来就是当面告知结果,顺便发一下补偿,每家五元钱和二斤白面。

红星中学的事牵扯了太多的家庭,市领导知道这件事十分重视,教育局连夜派了督查小组,也是因为这样才能这么迅速地办好。

发生这件事后市里格外的重视未成年安全,一旦抓到就是重罚重判,就连人贩子都在山城销声匿迹。

宋香香和宋老五升入了同一所初中,今天一块去解放路初中领衔接作业了。

周爱梅也请假带着宋书意去了她二妹周爱兰家。

别看周爱兰说话温温柔柔的,力气不比周爱梅小,姐妹俩因为周爱梅送礼在门口好一顿拉扯才进了门。

“囡囡宝,这个供销社的考试主要就是面对咱们员工子弟的内部考试,一般都不会太难,你不要紧张。”周爱兰递过几张纸:“几个供销社都差不多,这是咱城东供销社的分布情况,你看着记一记。”

“谢谢二姨。”宋书意如获至宝。

宋书意确实对供销社的考试摸不着头脑,但开卷考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周爱梅对妹妹自然也是千恩万谢,说什么都要请客吃饭。

三个人一起去了国营饭店,周爱梅大手一挥点了三份肉排面。

国营饭店的伙食味道足、分量大,一下子就用掉了六两粮票。

中午的国营饭店很热闹,仅有的两个服务员干一会歇一会,却没有人敢催促,这是比供销社售货员还要抢手的工作。

肉排面汤汁浓厚、香气扑鼻,先烤再炸的肉排十分酥脆,咸香适口,一口咬下去还能尝到汁水,面条爽滑筋道有嚼头,让人吃到嘴里的每一口都是享受。

隔壁桌的红烧肉的香味更是霸道,宋书意盯着色泽红亮的红烧肉吞了吞口水,边吃面变发誓一定要赚大钱,红烧肉吃一块扔一块都不心疼的那种!

虽然肉排面味道很好,但宋书意的胃口摆在那儿,周家姐妹看着她碗里咬了几口的肉排和几乎毫发无伤的面条叹气。

这闺女/侄女吃饭怎么这么费劲呢!

粮食短缺的年代,大人们威胁孩子的方式往往是“再闹就不要吃饭了”,像宋书意这种上赶着喂饭都喂不进去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好在周爱梅习惯了,来的时候就从周爱兰家里拿了个饭盒。

姐妹俩吃饭就要上班去,叮嘱宋书意带着饭盒抓紧回家。

走出国营饭店的一刹那——

“坐那儿吧,人刚走。”

宋书意一激灵,这声音好耳熟,上次在胡同里给他瓜子的人!

人的听觉在失去视觉的时候是最敏锐的,宋书意努力回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送走了妈妈和二姨,她有返回了国营饭店。

刚才的餐桌前站着三个年轻人,瘦点的年轻人放下东西去窗口点菜,胖点的那个笑容谄媚地擦着桌子。

最后那个——季听!

宋书意快步走过去。

“小姑娘你有事吗?”胖子疑惑。

声线太平,不是他。

“听哥,红烧肉、水煮鱼和三份米饭,还要别的吗?”瘦点的年轻人点菜回来了。

声音偏尖,也不是他。

“再来个丸子汤。”几乎在季听开口的瞬间,宋书意就锁定了他。

除去车队队长的身份,季听还是那个在她陷入情绪黑洞时拉了她一把的人,宋书意很感激。

但季听本人似乎不记得,他的情绪没有因为宋书意的出现波动分毫。

胖子却有些警惕,实在是他们干的事严重擦边,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事。

宋书意前世是干什么的,大公司的小领导,察言观色的能力多强啊。

车队的事一个字没提,就说是单纯为了表示感谢,混了个脸熟就利索走人了。

回到家的时候正赶上宋老大从火车站把宋父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