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如霜晏逐星的其他类型小说《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温如霜晏逐星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黎粒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再也不欠晏家什么了。这是晏逐星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对不住,是我任性连累了你。”她隐约听到有人在给她道歉,还带了一声叹息。谁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呢?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霸占了爹娘兄长对小妹的宠爱多年。害得妹妹在外边吃了那么久的苦头。她这种罪人之女,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今死在这战场上,也算救了一方百姓,甚好。她感觉她已经飘了很久很久。嗯?怎么黑白无常还没有来接她。再睁开眼,晏逐星发现自己的魂魄竟然飘回了侯府。想必是她执念太深,无法轮回,所以才回到了这里。“夫人,大小姐这死还真不亏。既给二少爷挣到了一个爵位,又让皇上感念她的功劳,给二小姐赐了婚,让二小姐成了王妃。”母亲温如霜的贴身嬷嬷李氏正眉飞色舞的为她的死而喝彩。“...
她再也不欠晏家什么了。
这是晏逐星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对不住,是我任性连累了你。”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给她道歉,还带了一声叹息。
谁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呢?
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霸占了爹娘兄长对小妹的宠爱多年。
害得妹妹在外边吃了那么久的苦头。
她这种罪人之女,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今死在这战场上,也算救了一方百姓,甚好。
她感觉她已经飘了很久很久。
嗯?
怎么黑白无常还没有来接她。
再睁开眼,晏逐星发现自己的魂魄竟然飘回了侯府。
想必是她执念太深,无法轮回,所以才回到了这里。
“夫人,大小姐这死还真不亏。既给二少爷挣到了一个爵位,又让皇上感念她的功劳,给二小姐赐了婚,让二小姐成了王妃。”
母亲温如霜的贴身嬷嬷李氏正眉飞色舞的为她的死而喝彩。
“一门双侯,还出了一个王妃,以后啊,夫人您就是这京城里最令人羡慕的人了。”
“确实死得其所。”温如霜微微一笑。
“也不枉我当年在街上见她活泼可爱,带回家中,养了这么多年。”
她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婴孩戴的金镯子,摆在面前晃了晃。
“看在她给侯府挣了这么多荣耀的份上,我便将她幼时贴身之物随着她一块下葬吧。说不定死后她还能在地下遇见她的亲生父母。”
“夫人慈悲。”李氏在一旁继续吹捧。
晏逐星魂魄一震。
什么意思?
不是说她出生就被接生婆故意调换的吗。
怎么听母亲的意思,她是被她故意带回来的?
“母亲,晏逐星的尸体怎么处理啊?真的要让她进咱们晏家的祖坟吗?”这时,她的二哥晏明修跑了进来。
“她又不是咱们晏家的孩子,凭什么进祖坟。”
“明月这几日总是睡不好,说一闭眼睛就能梦到晏逐星血淋淋的来吓唬她。”
“咱们还是请个大师把她的魂魄打碎了吧,这样她便不敢再来纠缠了。”
晏逐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二哥,竟然是这样阴狠的小人。
她的死给他挣来了一个侯爵之位。
他不愿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就算了,竟然还要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不能轮回?
她攥紧了拳头。
“诶,二弟此言差矣。”大哥晏明远也来了。
“晏逐星虽死了,但她生前容貌生得那般好,被不少男人惦记过。尤其是陆太傅前天死的那个孙子,我听说,对她一直颇有好感。”
“不如找陆太傅聊聊,让她跟陆池那小子,成冥婚。这样咱们家,也算和太傅搭上关系了。”
晏逐星魂魄颤抖了起来。
她都死了,他们还不放过她,甚至还要再将她压榨一次?
要把她最后一滴价值给利用光才肯罢休?
“嗯。听你们的。记住,一定不能触怒了皇上。毕竟,她保住了永安王的全尸,乃是功臣。”温如霜点头同意了儿子的提议。
晏逐星听不下去了,她驱使着自己的魂魄飘到了二妹妹,晏家真千金晏明月的屋子里。
晏明月正对着镜子梳妆。
小丫鬟替她梳头,一脸担忧:“二小姐,万一二少爷没请到大师怎么办。大小姐日日入梦纠缠您,可如何是好?”
晏明月冷笑一声:“她活着便斗不过我,死了我还会怕吗?她压根就没有进到过我的梦里。”
“我只不过想让二哥把她打得魂飞魄散罢了。”
无耻!
晏逐星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恨,扑向了晏明月。
然而却从她的身上直直地穿了过去。
晏逐星这才意识到,她死了。
她根本没办法对晏明月做什么。
她好恨,她不甘心,她怎么能因为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死去。
如果能重来一世,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把他们全都杀了。
让他们也尝一尝她临死前被万箭穿心的痛苦。
她要向他们索命,一个都别想跑。
*
“大小姐,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弄脏了我家小姐的衣裳,大少爷罚你亲自洗干净,你还敢偷懒?”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晏逐星睁开眼睛,盯着面前放着脏衣服的木盆,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指。
随后抬头一看,指着她鼻子怒骂的人正是晏明月的丫鬟茉儿。
晏逐星腹中一阵绞痛。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刚来月事的那日,她给晏明月让了位置,结果将血弄到了晏明月的裙子上。
晏明月委屈不已,嚎啕大哭。
晏明远罚她用手将衣裳洗干净。
这可是寒冬腊月,外边还飘着雪花。
她就用这盆冰水来给晏明月洗衣裳,后来落得了个一来月事就腹痛的毛病。
军医给她把脉,说她寒气入体,日后再难有孕。
所以......
是阎王爷听到了她心中当时说的话,特意将她送回来,让她了却心愿,将这些虚伪之徒都杀干净吗?
“你是不是不想洗了?你信不信我去告诉大少爷。到时候,罚你把瑶华院上上下下的衣裳都洗一遍。”茉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谁都知道,大小姐不得府中主子的喜爱,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就是个软蛋怂包。
所以她最喜欢干这个惩罚大小姐的任务了。
下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她定睛一看,发现原本还蹲在地上发呆的晏逐星猛地站了起来。
而那双被冰水浸泡过后带着寒气的手,正落在她的脖子上。
“可以呀,如果你有命去告诉他的话。”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开口。
茉儿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大、小、姐,你......就......不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晏逐星拧断了脖子。
“你也知道我还是大小姐啊。你区区一个丫鬟,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怕的。”
晏逐星微微一笑,松开了手,看着她的尸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把丫鬟的脑袋浸泡到了盆里,用晏明月的衣裳将她脖子紧紧缠绕住。
她将雪撒到了水盆里。
不一会儿,那盆水便结成了冰,将茉儿的脑袋牢牢冻在了里边。
这个丫鬟是晏明月的打手,已经替她欺负过她无数回。
因此杀了她,晏逐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上辈子,她在战场杀的人,多了去了。
更何况,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若不为自己报仇,那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爷的美意。
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往晏明月的院子里走去。
晏明月害她,该死。
温如霜骗她,也该死。
晏明远和晏明修兄弟俩,一个想用她尸骨配冥婚,一个想将她打得魂飞魄散,更是该被千刀万剐。
她要把他们都杀了。
愤怒支配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腹中饥肠辘辘,冷风似刀刮破她单薄的衣裳,往她皮肤里钻,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的脚步也变得有些轻飘无力。
晏逐星想了想,调转了方向。
她没有去找晏明月,而是去了大厨房。
她饿了,要吃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晏逐星刚跨进厨房院门,鸡汤的鲜香就裹着米饭的热气钻进了鼻腔。
灶台前切菜声戛然而止,七八双眼睛望了过来。
“大小姐来这做什么?难不成要抢了丫鬟给二小姐送饭的活计?”厨房的管事周妈妈甩着帕子嗤笑。
“饭做好了吗?”晏逐星盯着咕嘟冒泡的砂锅,喉头滚动两下。
灶上煨着整只老母鸡,汤面上浮着参须红枣和枸杞,油亮亮的,闻起来比她上辈子在军营啃的树皮草根香百倍。
“好没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妈妈嗤笑一声。
“叫你一声大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去去去,赶紧走,别耽误了我们给府里的主子做饭。万一饿着二小姐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侯府里众人皆知。
大小姐空有名头,实际上连个屁都不是。
夫人的心头宝只有二小姐晏明月一人。
“我要吃饭。”晏逐星平静地开口。
“山珍海味也是喂人的,您配么?”周妈妈满脸嘲弄,“等主子们用完膳,泔水桶里给您留两口热乎的!”
满屋哄笑再次炸开。
晏逐星径直往灶台走去,一把推开了正在烧火的小丫头。
她从灶台里抽了一根带着火星子的柴火棍,直接往周妈妈身上招呼。
“你想干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周妈妈就被烫得一蹦三尺高,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在周妈妈的衣裳上,烫出个焦黑的窟窿,她身上的皮肉似乎都被烫得绽开了。
他们齐齐都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大小姐么。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她捉起来送去夫人面前问罪!”厨房的二把手,周妈妈的头号狗腿子孙鼎抡起菜刀号召众人往前冲。
一时间厨房里洗菜的切菜的端菜的都冲晏逐星围了上去,想要把她捉去论功行赏。
晏逐星二话不说又抽了一个新的烧到一半的柴棍出来。
双手交替挥舞着,快得像是风火轮。
柴棍上还带着火,她下手快准狠,招招都是搏命的架势。
这都是上一辈子在军营里练出来的。
虽然这具身子还不像五年后那么厉害,但她自小力气就比旁人大,所以打这些没有练过的下人绰绰有余。
周妈妈瞧见众人碍于晏逐星手里的烧火棍不敢上前,当即嚷嚷道:“傻了吗,你们也拿烧火棍打她呀!”
有眼力见的小厮丫鬟们赶紧捡起了柴火棍子想要去打晏逐星。
“不让我吃饭是吧,那就都别吃了!”
晏逐星一脚踢翻了灶台上的老母鸡汤,砂锅飞起,热汤滚出,烫到了抡着菜刀冲过来的孙鼎。
孙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他手里的菜刀滑落,正好砍到了自己的脚面上。
他又一次发出了尖叫。
紧随其后的小厮们也被烫得抱脚乱跳。
带着油星子的鸡汤洒落在地,一些脚滑的小厮摔了个四脚朝天。
晏逐星旋身躲过扫来的木棍,肘击撞飞了一个胖厨娘。
手中的烧火棍断了,她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砸得上前的丫鬟鼻血横流。
“反了天了!”周妈妈大叫着冲过来。
晏逐星直接把蒸笼扣到了她的脑袋上。
随后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砸了个稀巴烂。
一时间,整个厨房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和锅碗碎裂的声音。
“疯了,你真是疯了。”
周妈妈退后几步,目瞪口呆。
众人再也不敢上前招惹这位发疯了的大小姐,躲在角落里的丫鬟小环受伤最轻,她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二小姐告状。
晏逐星有些懊恼。
砸的时候忘了给自己留个碗了。
她仔细翻找,从地上捡了一个带着八分完整,带着豁口的碗,把木桶里残存的米饭盛到了碗里。
又将砂锅里还剩了一点的鸡汤倒了进来,做成了鸡汤拌饭。
她端着碗,拿躺在地上东歪西扭的下人当下饭菜,看着他们的惨状一口一口把这碗鸡汤拌饭吃完了。
嗯,真香。
*
“什么?”
晏明月听完小环的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姐姐对你们做了什么?”
那个大闹厨房的人,真的是晏逐星么。
怎么和她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小环卷起袖管露出烫红的手臂,哭哭啼啼道:“奴婢亲眼见大小姐举着烧红的柴火,周妈妈手心后背都被烫烂了!”
晏明月吓了一跳,当即用帕子捂住嘴,眼圈说红就红。
“姐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莫不是疯了?”
说完,她又道:“茉儿,快给小环拿些伤药来。”
喊完她才反应过来,茉儿不是去监督晏逐星洗衣裳了吗。
晏逐星怎么去了大厨房?
茉儿呢?
一肚子的疑惑,她重新唤了另一个丫鬟给小环上药。
小环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二小姐真好,比大小姐那个疯子好多了,这样的人才该是他们侯府的千金。
晏明月想了想,命丫鬟蔓儿去看看茉儿如何了,自己则领着小环去了主院。
正厅里。
温如霜拨弄着算盘珠子,抬头就见小女儿蝴蝶似的扑进怀里。
“娘!姐姐把厨房砸了,说要烧死所有人!她不会疯了吧?”晏明月一脸担忧。
“胡说八道。”温如霜撂下狼毫笔。
晏逐星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那性子被她养得唯命是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晏明月给了小环一个眼神。
小环当即会意,将大厨房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温如霜眉头微微皱起。
她不信晏逐星那么大胆,但这丫鬟身上的伤痕又做不得假。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于是她领着几个护卫,去了大厨房。
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住了。
“夫人,二小姐,茉儿她、她死了。”
先前被晏明月派去找人的丫鬟蔓儿脸色煞白地跪在了两人面前。
“什么?”晏明月错愕之余又有些烦躁。
她的掌心瞬间收紧。
今日发生的种种,莫名让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她挽着母亲的胳膊,眼泪啪嗒落下。
“娘,茉儿先前帮着姐姐在洗衣裳,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呢?姐姐还去砸了厨房,打伤了那么多人,莫不是她得了疯病,先杀了茉儿,又要害死别人?”
一席话,直接将杀人的罪名扣在了晏逐星身上。
温如霜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茉儿怎么死的?”她盯着蔓儿询问。
蔓儿回忆着先前看到的场景:“奴婢不知,只瞧见了她的脑袋扣在洗衣盆里,被水冻起来了。”
早上还一起笑着讨论帕子要绣什么花样的小姐妹,如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她瑟瑟发抖。
“先去大厨房。”温如霜果断下了决定。
茉儿之死与大厨房的变故都和晏逐星有关。
那就先去见她。
看看她究竟发的什么疯。
他们抵达大厨房的时候,晏逐星正在烤火。
自打上辈子身子骨受损后,她就格外怕冷。
即便如今身子还有挽救的余地,但她也还是觉得冷。
天冷,心更冷。
看着并肩而立的温如霜母女,晏逐星身体里被压制的恨意四处流窜。
从血液中渗透到了骨缝里。
她真想像掐死茉儿一样,掐死这两母女啊。
不过这样不划算。
饥饿被填平后,晏逐星的脑子也清醒多了。
若是就这样杀了她们母女俩,肯定会被抓起来蹲大牢。
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晏明修和晏明远两个畜生。
“星儿,你疯了吗?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温如霜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错愕不已。
看到她,周妈妈连滚带爬扑了过去。
她的发髻歪斜着挂了几片菜叶,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她扯着嗓子哀嚎道:“夫人,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随后她便把晏逐星来到厨房之后干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其他的下人也像看到了主心骨似的,纷纷告状。
温如霜脑海瞬间闪过和晏明月一样的念头。
晏逐星疯了吧。
她怎么敢的。
“星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温如霜端着侯府主母的架子,板着脸看向晏逐星。
晏逐星很平静:“我饿了,想吃饭,这些刁奴不让我吃。我乃侯府大小姐,惩治恶奴,有问题吗。母、亲。”
最后那声母亲,温如霜不知为何,硬生生地听出了一丝杀意。
眼前的人明明还是平日里的打扮,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棺椁里挖出来的陪葬玉,浸着墓穴里的阴气,让她无端打了个寒噤。
“那茉儿呢,茉儿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害死她?”晏明月见娘亲被她问住了,赶忙提起了这件事,想要彻底坐实晏逐星杀人的名声。
晏逐星淡淡道:“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霸占了你晏家大小姐的位置,但你也不能空口造谣我杀了人啊。”
晏明月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转移话题。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温如霜,哭得梨花带雨:“娘,我从未记恨过姐姐,更没有造谣。我只是想还茉儿一个公道。”
温如霜看着亲女儿掉眼泪,心疼不已,赶忙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后遣散了下人,单独呵斥晏逐星。
“你霸占了你妹妹的千金小姐位置数十年,好不容易我们把她找回来了,你凭什么凶她。”
“你在晏家锦衣玉食的时候,她可是在外受尽苦楚。你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为了保全你的名声,我们只能对外宣称她是你同胞妹妹,当初生下来身子骨不好送到了倾城山上养着。”
“侯府为了你,让步了那么多,你妹妹为了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妹妹。”
“星儿,给你妹妹道歉。”
晏逐星只觉得可笑至极。
上辈子,她竟然就是被这些话日复一日的洗脑,相信了是她亏欠的晏明月。
她霸占了晏明月的千金小姐之位,她害得她受了苦,她就应该一辈子做牛做马地补偿晏明月。
侯府留下她,让她继续当大小姐,她应该对他们感恩戴德一辈子。
可她明明是被温如霜拐带回家的。
侯府上下都在骗她。
晏逐星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不道歉的话,你们要送我去见官吗?”
她脑海里飞速谋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上辈子她就听说过京兆尹裴明镜。
此人从不结党营私,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和善良。
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的面子,他谁都不给,依旧我行我素,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谁让他是太后娘家唯一的独苗苗,太后宠他胜过皇室子弟。
借助裴明镜,她定然可以撕下侯府众人伪善的面皮,让他们狠狠栽一个跟头。
顺便,给自己求一道护身符。
“你翅膀硬了是吧?你是非要把我这个当娘的气死吗?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孝女,早知当初,就该把你溺死。”温如霜第一次被晏逐星忤逆,气得浑身发颤。
“你这不是没死么。”晏逐星做鬼的时候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再为她的话感到伤心。
“你,你,你......”温如霜经受不住这个刺激,当场被她的话气晕了过去。
晏逐星觉得十分可笑。
原来温如霜这么脆弱啊。
她对她说过那么多难听的话,怎么她只回了一句她就受不了了。
“姐姐,你把娘亲气晕,你大不孝!等爹爹和大哥二哥回来,他们不会饶过你的。”晏明月没想到晏逐星今天竟然像个疯狗,逮谁咬谁。
一点都不带怕的。
她这是被鬼上身了么?
“对啊,我气晕她,你有本事把我送去京兆尹坐大牢呗。”晏逐星故意刺激她。
坐牢?
晏明月动心了。
若是晏逐星入了大狱,那她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再也别想有翻身的那一天,她将永远被她踩在她脚底下。
想到这,晏明月果断下令:“打杀奴婢,不敬母亲。来人,将晏逐星押送至京兆府,还茉儿一个公道!”
*
晏逐星被押送至京兆府时,永安王谢翊宁在一阵剧痛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
他梦到战场上,万箭齐发。
一个女子护住了他,以肉身为盾牌,挡住了那些箭。
只是最后一箭劲道骇人,如白虹贯日,生生穿透两人心口。
他只来得及和对方说了一句“对不住,是我任性连累了你。”就彻底没了呼吸。
他有些怅然若失地从床上作了起来。
门外的贴身护卫停云听到动静,敲了敲门:“王爷,您醒了?”
“嗯。”谢翊宁点了点头。
停云欢喜道:“东宫传来喜讯,太子妃诞下了小郡主。”
“小郡主?”谢翊宁猛地一顿。
梦里,好像太子妃嫂嫂诞下的正是小郡主,父皇很是高兴,给其赐名令仪。
他忍不住追问:“父皇可曾给她赐名?”
“取了,名唤令仪。”
这名字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谢翊宁反应了过来,那或许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幸运地重新活过来了。
他当即把停云叫了进来,吩咐道:“速速命人去边关霍家军查探,军中可有女扮男装的将士。”
停云:?
不理解,但听话照办。
“是。”
*
晏逐星被侯府管家带着下人押送到了京兆府。
晏明月打定了主意想让晏逐星丢人,临行前给了管家暗示,让他们无需避讳,任意散播晏逐星杀人,气晕母亲的事情。
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
“这侯府大小姐可真是上不得台面,比不得二小姐半分。”
“我看她给二小姐提鞋都不配,那丫鬟看着都比她像个主子。”
“又是杀人,又是气晕母亲,侯府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畜生。”
面对他们的议论,晏逐星面不改色,充耳不闻。
到了京兆府,管家林平扑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晏逐星的罪名。
大虞律法规定,若奴婢有罪,主人未经官府审判直接杀死:杖刑一百。若奴婢无罪,主人故意杀害:徒刑一年。
裴明镜听完看向晏逐星。
“晏大小姐,你可有什么要辩驳?”
晏逐星一直低着头在酝酿情绪。
她终于等到裴明镜叫她。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我并未杀人,反倒是他们想要杀了我。”
“胡说八道,你可是侯府大小姐,谁敢杀你!”林平当即否认。
晏逐星直接卷起了袖子。
在场的人瞧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臂,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们是不敢杀我,但他们寒冬腊月里让我洗衣裳,不给我饭吃,还掐我打我,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晏逐星扑通跪到地上。
“求大人替我做主。”
她在侯府不受待见,下人们都欺负她,她不是没告过状,但温如霜只是轻描淡写地批评那些下人几句,根本没有认真惩罚他们。
于是那些下人愈发猖狂,根本不拿她当正经的主子。
三天两头骂她,饿她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心气不顺了,他们还会掐她打她。
她胳膊上背上都是伤痕。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眼泪。
“我不明白,同样都是母亲的女儿,为什么妹妹锦衣玉食,冬日里有狐裘,银丝炭。而我住在漏风的院子里,穿着下人都不稀罕的旧棉袄。我只是把疑问说出来,母亲便晕了过去,这也能怪我吗?”
“我连饭都吃不饱,我怎么杀人?下人打我骂我,我连还口都不敢,我怎么杀人?”
晏逐星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句话却像一个小锤重重砸在旁人的心上。
侯府的下人脸色全变了。
裴明镜的目光落在了她破旧的外衫上,这哈气成霜的日子,一个姑娘家,穿得比他还少。
看来这定远侯府的腌臜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啊。
“这,夫人有命人给你做衣裳,是你自己不穿,非要给二小姐的。”林平结结巴巴地辩解。
“你这是故意穿的少,想要博取大人的同情!”
“你说是就是吧。”晏逐星再次低下了头。
之前的她,因为觉得对晏明月愧疚,所有的新衣裳都给了晏明月。
而她一直在捡晏明月不要了的衣裳穿,甚至到最后,只能捡丫鬟的衣裳穿了。
反正她从不出侯府,旁人来做客,温如霜也总是让她称病不见人。
因而许多人都不知道定远侯府大小姐是什么模样,只知道侯府有个才艺双绝的二小姐。
裴明镜站在高堂上,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公堂之上。
先前那些辱骂晏逐星的百姓,见她这么惨,不由又同情起她来。
“这侯府大小姐怎么过得连我家妞妞都不如,我家妞妞过年还能得一套新衣裳呢。这大小姐怎么穿成这样。”
“就是啊,定远侯府也太抠门了吧。虽说大小姐愚钝讨人嫌,但总该让人吃饱饭才是吧。”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林平脸色发白。
糟了糟了,这次彻底把事情给搞砸了。
侯府的脸面,全被他给弄丢了。
眼前浮现起侯爷那张铁青的脸,他腿肚子直抽筋,数九寒天的,他背后竟然被冷汗给打湿了。
“那丫鬟的尸体呢?”裴明镜并没有因为晏逐星看着可怜,就跳过了这一遭。
“在侯府里。”林平颤颤巍巍地回答。
裴明镜当即命人去侯府验尸。
仵作到了侯府,发现茉儿整个脑袋连着脖子全都被冻住了,一时间有些为难。
只得检查她身上其他地方有无受伤的痕迹。
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外伤,死前也不像有剧烈挣扎过的痕迹。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们把尸首抬回京兆府,等这盆水化了,再细细检查。”
侯府下人不想干这种搬运死人的活计,但官爷都发话了,他们只得应下,将人连盆一块搬出侯府。
结果刚到大街上,身后就“扑通”一声响。
仵作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脑袋咕噜咕噜地冲她滚了过来。
而脑袋的主人,正是被冻成冰块的茉儿。
她的身体,还在后边。
在场的人都被身体和脑袋分离的尸体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搞的。”领头的衙役怒声呵斥。
抬尸体的下人赶忙解释:“太滑了,我们没抓住,抬起来的时候手一抖,她就摔到地上去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另一个人连忙附和。
他们俩欲哭无泪,茉儿晚上不会来找他们算账吧?
他们竟然害得她死无全尸。
仵作只得现场去看头颈分离的伤口,发现并没有别的伤痕,他皱了皱眉头,让人替茉儿收敛尸体,而后回京兆府复命。
“那位丫鬟,估计是洗衣裳时脚滑了,不小心栽到盆里,窒息而亡的。”
晏逐星听到这个结果,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裴明镜正静静地盯着她,目光如炬。
耳边传来脚步声。
裴明镜一步一步逼近她,晏逐星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脚步声停止,晏逐星只看到了一双青黑色官靴停在眼前。
“是真是假,总要亲眼看过才知道。本官要亲自去一趟定远侯府。晏大小姐,带路吧。”
裴明镜淡定的声音传来,晏逐星点头起身。
不料起得太猛,有些头晕,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幸好裴明镜眼疾手快地搀扶了她一把。
待她站稳,裴明镜便飞快松开了手。
晏逐星行礼:“多谢大人。”
裴明镜眸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点了点头。
这手,的确很冷。
一旁的管家林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裴大人要去侯府,这事可真是闹大了!
他给心腹使眼色,想要让人快点回去将此事告知夫人,不曾想,裴明镜却抢先一步,让侯府其他人留下。
只让晏逐星领着他去侯府。
走出京兆府,一个丫鬟捧着一件碧色披风跑了过来。
“世子,您要的披风。”
裴明镜冲晏逐星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丫鬟一愣,随后抖了抖披风,将披风替晏逐星给穿上了。
披风领口镶着白绒绒的兔毛,衬得晏逐星脸色愈发的白了。
“这是我堂妹的披风。”裴明镜解释了一句。
晏逐星摸着披风上的如意绦子,轻声道:“多谢大人。”
裴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怕她被冻死,又顾及她的名节,特意命家里人送了一件女子的披风来。
身体的暖意从心头涌起,流向四肢百骸,暖得她有些想掉眼泪。
这是她重活一世回来,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她会好好铭记。
*
停云命人快马加鞭去了边关后,而回了王府,忍不住把先前路过京兆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爷,今个遇上了一件稀奇事。”
“哦?什么事?”谢翊宁懒洋洋地开口。
“定远侯竟然虐待嫡女,晏大小姐过得连咱们王府的丫鬟都不如。”他把晏逐星和侯府管家对簿公堂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在京中已经传开,闹得是沸沸扬扬。
谢翊宁眉头皱了起来。
上辈子,好像并无此事。
他一下又不确定了。
他那到底是做梦了,还是重生。
又或者是,他的重生让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定远侯”三个大字。
放下笔,他做出了决定,今夜要亲自去定远侯府探一探。
晏逐星将裴明镜带回了定远侯府。
侯府里下人顿时乱套了。
大小姐怎么没被关起来,反而还领着京兆府那位皇上见了都头疼的裴大人回来。
晏明月咬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糊涂啊!”温如霜醒来,得知女儿竟然把晏逐星送去了京兆府,差点没气得又晕过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什么一直没对外声张晏逐星的真实身份,那都是为了侯府的名声。她与你是姐妹,她若下了大牢,你还能和好人家结亲么。”
晏明月被她训得眼泪汪汪。
她当时光想着让晏逐星丢脸,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娘亲,我知错了,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姐姐,让她给茉儿道歉,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她哽咽着替自己辩解。
温如霜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儿,只能强撑着身子起来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得知晏逐星将裴明镜领去了她住的院子,温如霜加快了脚步。
完了,这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慈母名声,要不保了。
“裴大人,这就是我住的院子。”晏逐星指着漏风的院子给裴明镜一行人介绍了起来。
这下不止是裴明镜,跟着他的那些衙役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院墙歪斜得快要垮塌,半扇门板耷拉着露出拳头宽的缝,其中一扇糊窗的纱早就破成了烂布条,风一吹就哗啦啦作响。
让人难以置信,富丽堂皇的侯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格格不入的地方。
晏逐星不语,只是带着他们进去走了一圈。
当初晏明月被找回来后,在温如霜等人的洗脑下,她觉得十分愧疚。
将自己的院子让给了晏明月,自己搬去了一个小院子。
但晏明月还不满足,总是在她面前哭诉自己之前过得有多不好,她住的地方有多么破。
晏明月每哭一次,定远侯夫妻和两个哥哥看她的表情就越厌恶。
她不明白为什么疼爱她十年的爹娘兄长,一夜之间就变了。
于是她想尽办法讨他们的欢心。
她提出想要体验一下晏明月曾经的生活,这样大家都吃过一样的苦,就公平了。
侯府众人欣然答应,让她搬到了这个荒废的院子。
这原本是老侯爷的一个妾侍住的。
后来那个妾侍疯了,这个院子就渐渐荒凉了。
当初说好只体验一个月,但后来谁也不提让她搬回去的事情,在这个破烂的院子一住就是四年多。
“这破地方能住人?”走在最后面的年轻衙役嘟囔出声,被同伴捅了一肘子。
赶来的温如霜听到这话,脸色白得更难看了。
她将路上想出的借口说了出来:“星儿打小就崇拜她的父亲。她是特意搬来这里的,为的是忆苦思甜。毕竟侯爷当初打仗,住得比这还艰苦。我劝了好几回,这孩子就是不听劝,非要住在这里。”
说完她又看向了晏逐星,目光带着警告。
“星儿,你说对吧?”
紧随其后的晏明月也跟着开口:“姐姐,你不要再和娘赌气了。今日你要闹到公堂上去,我们也随了你。现在到家里了,就不要再闹了,免得耽误了大人的正经事。”
晏逐星不语,只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惊又怕地看了裴明镜一眼,随后眼眶泛红,一言不发,只是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温如霜快气死了。
这丫头一句话不说,还不如反驳她呢。
这惺惺作态的样子,不是明摆着昭告天下,他们在欺负她么。
裴明镜看着他们母女三人对峙,慢条斯理地开口:“哦?看来是侯爷日理万机致齐家无方,这才让恶奴折辱了嫡女。本官明日自当具本上奏,请旨陛下,着定远侯闭门整饬家宅。”
听到这事要闹到皇上面前,还会害得定远侯闭门思过,温如霜和晏明月脸上血色尽褪。
裴明镜说完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转身带着下属便要离开。
晏逐星快步追了上去,指了指身上的披风:“裴大人,披风清洗干净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谢,将其送还给裴二小姐。”
裴明镜顿住脚步,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戏演过了,可就不好看了。
晏逐星身子一僵。
他看穿了她的苦情戏!
就在晏逐星以为他会不搭理她的时候,他却看向了温如霜母女,扬声道:“好,我会让阿芜在国公府静候大小姐。若大小姐不来,我会让她亲自上门讨要。”
“多谢大人。”晏逐星轻轻舒了一口气,冲他行了一礼,目送他们离开。
下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露出破绽。
裴明镜等人一走,缓过神来的温如霜走过来抬手就要扇晏逐星耳光。
但手刚伸过来,就被晏逐星接住了。
她的眼眸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却让温如霜气得浑身发颤。
“母亲,你是想让我过两日顶着被扇肿的脸去卫国公府上做客么。恐怕,到时候裴大人会再参父亲一本。”
“你,你这个逆女!你是要毁了咱们定远侯府吗?”温如霜气急败坏。
顾不得什么当家主母的气度,立刻扯着嗓子把人叫了过来。
“把她拿下,家法伺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命活到去卫国公府那日。”
有了温如霜这话,晏明月顿时也趾高气扬了起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拿下!”
但比她声音更快的是晏逐星的动作。
她如一头狩猎的花豹凌空跃起,一头撞上温如霜的腹部。撞得她踉跄后退几步,重重跌倒在地。
晏明月惊呼出声,想要去搀扶母亲,就被直起身的晏逐星狠狠踹了一脚,疼得她直不起腰。
听从命令上前捉拿晏逐星的仆妇们看到这一幕,全都傻眼了。
眼睁睁看着晏逐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温如霜身上,拔下她发间的簪子,狠狠扎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啊——”
温如霜爆发出尖利的惨叫。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了丫鬟们说的话,晏逐星真的疯了。
“你干嘛,你是要杀了我么?”她哆嗦地看着晏逐星。
“当然不是啦。你可是我的好、母、亲。”晏逐星一字一句道。
“我只想好好活着,你要是逼我,那我就一把火将侯府烧了,大家都别活了。”
温如霜被她狠戾的眼神吓住了,掌心的疼痛不断提醒着她,不能真的惹怒了晏逐星。
她是真的会要她的命的。
“那,那你想如何?”温如霜结结巴巴地询问。
“我要继续当侯府大小姐。”晏逐星不疾不徐地开出了条件。
“这是自然。你是我的女儿,侯府大小姐当然是你。”温如霜挤出了一个笑脸。
“口说无凭。”晏逐星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丸子,直接塞到了温如霜的嘴里。
温如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掐着下巴把东西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温如霜大惊失色。
“先前从裴大人身上偷来的毒药。你若敢出尔反尔,我就不去找裴大人要解药了。”晏逐星笑眯眯地看着她。
实际上不过是先前她领着裴明镜等人逛院子时,顺手在地上捏的一块泥丸罢了。
听到这话,温如霜当场昏死过去。
晏逐星起身,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
众人齐刷刷后退。
晏逐星随手点了一个晏明月的丫鬟,让她替自己准备热水。
她要沐浴更衣。
“是。”被点到的丫鬟哪里敢不从。
大小姐都疯到给夫人下毒药了,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惹不起惹不起。
“你等着,父亲和哥哥回来,一定会狠狠收拾你的。”晏明月气急败坏地放狠话。
晏逐星当她在狗叫,直接去了她的院子,挑了她新做好,还没来得及穿的衣裳,沐浴更衣去了。
*
暮色时分,定远侯怒气冲冲地回了侯府。
在官学就读的晏明修和晏明远也跟在了身后。
今日对簿公堂之事已经传遍了全京城,他们想不知道也难。
定远侯一回来,晏明月就迎了上去,把裴明镜今日来侯府说的话添油加醋都说了一遍,把黑锅全都甩到了晏逐星身上。
定远侯的脸变得越来越黑,找到晏逐星第一件事,就是将桌上的茶杯砸向她:“逆女,你今日为什么非要闹着去京兆府,你是想丢尽我们侯府的脸吗?”
晏逐星闪身躲开,抬头看他,一言不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省得待会他和温如霜一样被气晕过去。
那可就太耽误时间了。
趴在屋顶偷看的谢翊宁在晏逐星的抬头的那一瞬间,看清了她的脸。
他顿时身子一震。
那张脸,他见过!
虽然比梦里的稚嫩,但这位晏家大小姐,绝对是战场上救了他的那位姑娘。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去什么边关找人,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停云,不必去边关找人了。”他扭头吩咐。
停云:?
王爷怎么一觉醒来之后,就奇奇怪怪的。
先是让他去军营找个女扮男装的将士,又要亲自来定远侯府听墙角。
他有些后悔,不该把晏家大小姐上公堂的事情告诉王爷的。
谢翊宁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只是紧紧盯着晏逐星的脸,思索着她一个堂堂侯府嫡女,为何在他的梦里会出现在边关?
“你还敢躲?”见晏逐星躲开,定远侯怒气更甚。
“当初要不是我瞧着你可怜,同意你娘将你留下,你现在早就不知道被拐子卖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当侯府大小姐,你呢,非但不感恩,还闹到京兆府去,让人看侯府的笑话,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晏逐星抬头看着目露凶光的定远侯,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白眼狼么?
上辈子,因为他支援霍家军失踪,侯府上下乱成了一团。
她为了让温如霜安心,悄悄离开了京城,亲自去边关寻找定远侯。
她想着,若是能将父亲找回来,母亲和兄长或许会对她刮目相看,就会重新疼爱她了。
然而她去了边关,却进不了军营,最后是霍将军的夫人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将她收留。
她花了三个月时间打动霍将军教她习武,可没人看好她。
毕竟十五岁才开始习武,太晚了。
幸好她还算争气,在习武一事上颇有天分,半年后,已经可以用长枪和霍将军的副将打个平手了。
她的长枪用得极好,霍将军夸她若是能早点学武,恐怕会成为当世用枪第一的女子。
后来,北境大军进犯,她随大将军上战场杀敌。
连挑敌军十人下马,一战成名。
“星儿,你给爹爹道个歉吧,此事是你做得不对。是你自己要搬到那个院子里去的,现在后悔了,你找爹娘说一声就是,怎么还闹到衙门去。太不懂事了。”
“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妹妹,但你要是能像明月一样知书达理,乖巧听话,我们也会喜欢你,把你当成亲妹妹对待。你想想都是侯府千金,为何明月受下人喜爱,而你却被大家厌恶。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整个京城,哪家贵女像你这样愚钝粗鄙?”
晏明远和晏明修像往常一样开始给她洗脑,想让她觉得她连晏明月的脚后跟都不如。
晏逐星收回了回忆,静静听他们说这些屁话。
她很想知道,他们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屋顶上的谢翊宁听着他们的话,恍然大悟。
原来她并非侯府亲生骨肉,在侯府的生活又水深火热,怪不得她会逃离京城,去边关女扮男装从军。
谢翊宁眯着眼眸打量晏家人。
他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他冲停云招了招手:“去,放火烧个院子。”
停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王爷行事真是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不仅悄悄咪咪摸到侯爵家中,如今还要纵火烧别人的宅邸。
“愣着干嘛,快去。”谢翊宁催促。
若是侯府起火了,定远侯肯定没空骂人了。
“是。”停云应声,轻轻一跃,点燃了侯府的一处院子。
而谢翊宁则入宫去了。
他要找母后,给他的救命恩人撑腰!
主仆二人就此离开,因而也就错过了接下来精彩的一幕。
“不止如此,姐姐还给母亲喂了毒药!”一旁的晏明月找到机会,赶紧告状。
“什么?”定远侯三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要弑母?”他们警惕地看着她。
晏逐星不疾不徐地开口:“妹妹休得胡说,我不过是同母亲开个玩笑罢了。哪有什么毒药,不信你们去找个大夫给母亲瞧瞧。”
“快去请大夫。”定远侯沉着脸下了命令。
随后又开始对着晏逐星大骂起来:“你这个逆女......”
“说完了吗?”晏逐星打断了他。
“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话,你们没说烦,我都听倦了。”
“你——”
定远侯被她气的胡子都要翘上天了。
晏明月将绢帕按在眼角,摆出惯用的弱柳扶风姿态:“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有气冲我撒,打我骂我都可以,何苦闹到外头去,毁坏侯府的声誉,害得爹爹要被皇上训斥......”
话音未落,晏逐星抬手就给了她两个耳光,力道大得将她扇退后了好几步。
晏明月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的呀,打你骂你都可以。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晏逐星笑意盈盈。
晏明月呜咽着掉眼泪,看向了两位兄长。
晏明远和晏明修心疼极了。
他们连捧在掌心都怕磕伤的亲妹妹,竟然被一个野种给打了。
晏明远当即扭头训斥晏逐星:“跪下......”
晏逐星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抬手也给了他两耳光:“不是让我反省为什么下人欺负我不欺负晏明月吗,那你也反省反省,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就打你。”
晏明远也被打懵了。
这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懦弱无能的妹妹吗。
晏逐星扫了一眼旁边张大嘴满脸不可思议的晏明修。
晏明修被她看得退后一步,脱口而出:“你打了明月和大哥,可就不能打我咯。”
晏逐星冷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啪啪也甩了他两个耳光:“顺手的事。”
晏家兄妹三人:......
晏逐星这是疯了吗?
定远侯更是被她这个举动气得老脸通红。
他猛地拍桌子,下令道:“来人,将这逆女捆了,家法伺候。”
晏明月听到这话,眼里瞬间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杖责,晏逐星算是彻底完了。
然而晏逐星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
她看向定远侯,淡定道:“父亲,裴大人还等着我去国公府做客,若我不去,他会让裴二小姐亲自来侯府探望我。你也不想再被告到皇上面前吧?”
定远侯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个时候还真不能打伤她。
有裴明镜的奏折在前,就算他说出去是晏逐星顶撞他这个父亲,殴打兄长姊妹他才惩戒她的,皇上也不会相信。
而且裴明镜就是个疯狗,若是被他紧盯不放,之后可就麻烦了。
“退下!”定远侯将下人呵退,死死地看着晏逐星。
他换了一个缓和的语气:“星儿,父亲怎么舍得真的打你呢,只是你先前那样太过分了,我才想要吓唬吓唬你。”
“我就知道父亲对我最好了,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搬回瑶华院了?”晏逐星笑眯眯地看着他。
晏明月满脸的震惊和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人。
刚刚明明还剑拔弩张,怎么一下就和好了?
听到晏逐星想要她的院子,她当即反对:“不行,那是我的!”
“在你回来之前,那可是我的。”晏逐星抬手,晏明月吓得捂住脸躲到了大哥身后。
晏逐星抬起的手顺势划过晏明月发顶三寸虚空,最终化作懒洋洋的伸展姿态。
她打了个哈欠,挑眉看向她:“妹妹,我不过是伸个懒腰而已,你躲什么呀?”
晏明月哪里愿意承认她是怕晏逐星又打她,咬着唇不敢回答。
定远侯压着怒气开口:“星儿,瑶华院你妹妹都住了好几年了,你现在要搬回去也不方便,不如你重新选个院子可好?你想选哪里,爹爹都依你。”
“行,那就玉澜院吧。”晏逐星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地方。
玉澜院离角门最近。
她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离开侯府去办,住在那里最方便。
晏明月住过的地方,真要送她,她还不稀罕呢。
定远侯见她愿意松口,点头应下了此事。
这时,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二小姐,不好啦,瑶华院起火啦!”
“什么?”晏明月大惊失色,再没空追究晏逐星想要她院子的事情,慌慌张张地往自己的院子赶去。
她有好多衣裳和首饰,可千万不能烧没了。
其余几人见她哭得厉害,也赶紧跟了上去。
晏逐星懒得去凑热闹,她叫住了冷汗淋漓的管家林平。
“林管家,你听到父亲的吩咐了吧。”
林平现在哪里还敢得罪她。
侯爷都不敢动这位大小姐,夫人也被她气晕了,家里的几个主子,全都被她给扇了一遍。
而她却没受半点惩戒全身而退。
这叫什么,这就是本事啊。
林平赔着笑脸道:“小的这就让人替大小姐整理院子,保准让您满意。”
晏逐星这才慢悠悠地去了玉澜院。
这一夜,侯府鸡飞狗跳,唯有晏逐星睡了一个好觉。
*
谢翊宁去了皇宫。
未等他拾阶而上,两柄交叉的银枪已横在面前。
“放肆!酉时三刻宫门落锁,尔等不知晓规矩么?”侍卫厉声呵斥。
谢翊宁走近,昏黄的宫灯映亮他的脸,右侧侍卫倒吸一口凉气:“永、永安王?”
满宫皆知永安王是帝后心头肉。
别的皇子及冠才敕封,眼前这位周岁就得了王爵。
只因其身在襁褓之时便身染沉疴,国师卜卦后断言其命格有缺,恐难逾弱冠之龄。
诸皇子封号皆循大虞祖制以单字为尊,独这位破了例,玉牒金册上是“永安”二字。
由此可见帝后对其疼爱之心。
因而他也获得了其他王爷皇子没有的特权。
诸王皆需持螭纹玉符经三司勘验方能入宫,唯有永安王不拘昼夜时辰,无须符节诏令,可凭天颜勘验即可长驱直入。
侍卫将寒铁枪尖仓皇收回,扯了一把同僚,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他赶忙道:“禁军新调来的愣头青不识贵人,求王爷恕罪。”
“无妨。本王有事要见母后。”谢翊宁拢了拢狐皮大氅。
侍卫赶忙替他开宫门。
谢翊宁快步踏进了宫里,直奔未央宫。
“石头怎么来了?”皇后崔凝华看到小儿子,眸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听到这个称呼,谢翊宁鼻腔蓦然一酸。
他自小体弱,被国师断定活不过二十岁,母后为了他长寿平安,什么法子都愿意试一试。
这不,听闻民间百姓会给孩子取一个“贱名”,好养活。
于是给他取了小名叫“石头”。
希望他能如顽石一般坚韧,长命百岁,千年不朽。
他从前觉得这个名字上不得台面,兄长们都各有好听的字,只有他叫石头。
而今梦醒了,重活一遭,他才意识到这是母后对他最好的祝愿与期盼。
“母后,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帮忙。”谢翊宁坐到了她身边。
“哦?什么事,很难办吗?”崔皇后有些惊讶。
这孩子打小就被她和皇帝宠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都是直接开口,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用上了“求”这个字。
崔皇后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会是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吧?
“今日有一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谢翊宁将晏逐星的事情说了出来。
崔皇后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看出来呀,这定远侯夫人竟然是这样的人。还有那定远侯,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你既然收养了人家,为何还要虐待人家?即便不是亲生的,养了十几年,就算是条狗,也该养出感情了,怎么能这般薄情寡义。”
“就是。所以呀,母后,您要好好赏赐一下晏大小姐,她太可怜了。”谢翊宁附和地点了点头。
崔皇后瞥了他一眼:“不对呀,你怎么这么关心晏家那位大小姐?”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眼里跳跃着兴奋的意味:“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想让人家给你当王妃?”
谢翊宁脱口而出:“您想多了。”
他回忆了一下晏逐星的容貌,摇了摇头。
竹片似的身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棵豆芽菜,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折断。
因为自己活不久,所以他也不喜欢这种看起来随时会没命的人。
但一想到晏逐星的脆弱,全是定远侯府的人造成的,他就一肚子的火气。
他决定在自己的报恩计划上加上一条——
让晏逐星吃好喝好,把她养得珠圆玉润,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长命百岁,也对得起她那万箭穿心的救命之恩了。
否认完,又怕母后乱点鸳鸯谱,他加重语气强调:“母后,您只要送点赏赐给她,让她过得真的像个侯府大小姐就好。我不打算娶妻生子,您莫要胡来。”
崔皇后听到他不娶亲,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哪有人不娶妻生子的,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
“好吧好吧,我若能活过二十岁,就听您的娶个王妃,再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谢翊宁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听到他这话,崔皇后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和你父皇做了那么多,一定能让你活下去的,你不许说这些丧气的话。”
“好,我不说了。”谢翊宁急忙转移话题。
待到哄得皇后笑逐颜开,方才离开宫中,回自己的王府。
*
定远侯府昨夜失火,定远侯正好趁势称病告假,未赴早朝,以此避开皇上的责难。
他看着枕边的夫人,沉声道:“今日你就命人给那丫头多裁些衣裳,吃食上也莫要怠慢了她,省得过两日裴明镜又找上门来。”
昨夜已经请了大夫,温如霜知道自己没有中毒。
如今对晏逐星那是恨不得活剥生吞了。
可她又不能顶撞侯爷,只得不忿地开口:“说到底,这只是家务事,裴明镜他管得着么。”
“没闹到京兆府之前是家务事,闹过去,那他插手就名正言顺了。”定远侯说起这事就一肚子的火气。
“你平日里怎么打理后宅的,竟然让人将事闹到官府上去,真是丢尽了侯府的脸面。”
温如霜委屈极了。
“我那会晕过去了,要是我醒着,怎么可能让那个贱丫头走出侯府半步。”
“一点小事就晕过去,你这个侯府夫人可还有半点主母威仪?”定远侯现在对晏逐星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把火全都撒在旁人头上。
“若是真这般身体柔弱,那不如将管家之权交给柳姨娘和林姨娘打理,免得累坏了身子。”
他冷哼一声起身,将温如霜撇在了原地。
温如霜被气得满脸通红。
她持家多年,就出了这么一回岔子,侯爷竟然就想要罢免她的管家权,简直是欺人太甚!
“混账。”温如霜气得将枕头砸到了地上。
一旁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
好半晌后,晏明月来了。
她委屈巴巴道:“娘亲,昨夜失火,我好多衣裳都被烧坏了。”
“坏了就坏了,娘这就让人给你做新的。”温如霜看到女儿,脸色缓和了几分。
女儿丢失又找回来,吃了那么多苦,她总觉得亏欠她良多。
“多谢娘亲!”晏明月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那姐姐那边呢?是不是也要让人去给她裁衣裳?”
“裁什么裁,让她等着。我就不信,那裴明镜今日就会来。”温如霜听到晏逐星的名字就脸色发青。
晏明月听到这话,暗自窃喜。
她火上浇油道:“姐姐也真是的,您这个母亲都气晕了,竟然也不来瞧瞧。她光顾着跟裴大人告状,说咱们待她不好,她也不想想,她这般不孝,您要怎么心疼她呀。”
温如霜心里的火气又被她的话给勾起来了。
“没错。她不孝,我为何要疼爱她。她若不来找我认错,那衣裳就过两日再做。我要让她知道,这侯府后宅还是我当家做主。裴明镜能照看她一时,难不成还能照看她一世不成。”
两人慢悠悠地梳妆打扮,在屋子里喝茶,等着九章堂的绣娘上门量体裁衣。
不曾想,绣娘未至,宫里的旨意便到了。
“什么,皇后娘娘有旨?”温如霜和晏明月都吓了一跳,匆忙整理衣裳,急匆匆去接旨。
不曾想,那个嬷嬷瞧见他们,却没有马上颁布懿旨,而是东张西望,随后皱眉询问:“不知道侯府大小姐可在,皇后娘娘命老奴给姑娘送些小玩意。”
两人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皇后竟然是冲着晏逐星来的?
温如霜急忙命心腹嬷嬷李氏去将晏逐星请来,压低声音嘱咐:“将我房里那件织金云雁衔梅斗篷给她披上再来。”
晏逐星得知皇后命人给她送东西,有些茫然。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李氏将斗篷取来替她披上,晏逐星瞧着面前的几位健硕仆妇,没有反抗,乖顺地披上了斗篷去见那位宫中来的吴嬷嬷。
“见过嬷嬷。”晏逐星行了一礼。
躬身行礼时,她略微动了手脚,斗篷掉落在地,旋即露出了破旧不合身的衣裳。
温如霜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赶忙弯腰捡起斗篷给晏逐星穿上,挤出笑脸强行解释:“你这丫头,想让娘亲给你做新衣裳,也不用穿成这样啊。娘早就请九章堂的绣娘来了,待会就到,保证给你做全京城最时兴的衣裳。”
晏逐星没有反驳,只是怯生生地应了一句:“多谢母亲。”
吴嬷嬷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冲晏逐星垂手行了个礼,笑着开口。
“大小姐,老奴今日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邀您参加半个月后的冰嬉宴。”
吴嬷嬷取出一张洒金的请柬,双手捧着递上前:“昨日偶闻姑娘的名讳,娘娘便想起姑娘九岁那年在冰嬉宴上献上的破阵舞。您踏着冰刀旋身抛扇的模样,这都过去好几年了,娘娘还常念叨说满京城再寻不出第二人。”
她的话勾起了晏逐星远久的记忆。
九岁那年的冰嬉宴,是她记忆里最后一抹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晏明月被找回家,她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宴会上了。
“今年冰嬉宴十公主也想跳破阵舞,娘娘想着若姑娘得空,不妨去宫中给公主指点一二。”
听到吴嬷嬷这话,温如霜和晏明月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她们死死地盯着晏逐星,眼里全是妒忌和不满。
这丫头,怎么那么命好!!!
竟然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
晏逐星不疾不徐地回应道:“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指点谈不上,承蒙娘娘厚爱,臣女定然尽力而为。”
吴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自然,娘娘不会白让姑娘跑一趟,特赐了一件雪貂裘、一对暖手炉,两支野山参、十筐银丝炭,还有江南织造局送来二十匹云锦......”
吴嬷嬷介绍着忽然表情一变。
娘娘不是就赏赐了这几样东西么,后边多出来的那些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
后边一个小厮弄出咳嗽声,吸引了吴嬷嬷的注意。
她定睛一看,那是永安王府的人。
她嘴角抽了抽,心下顿时了然,后边那几个大箱子全永安王自己贴补的。
不知道里边有什么,吴嬷嬷便一句话带过了:“剩下的东西呀,姑娘您就自己看吧。总之都是娘娘精心准备的。”
“臣女叩谢皇后娘娘恩典。”晏逐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既是如此,姑娘好生歇息,过几日皇后娘娘会派人来接姑娘入宫,去见十公主。”吴嬷嬷说完正要走,就看到季太医也来了。
季太医抢在她前边开了口。
“皇后娘娘想着晏大小姐身子柔弱,特意让老臣前来问诊。待到身子骨好了,再让她入宫指点十公主。”
吴嬷嬷:......
来之前皇后娘娘没告诉她还派了太医啊。
但转念一想,季太医是永安王的御用太医,他多半也是永安王寻来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晏逐星几眼。
这眉眼生得倒是动人,只是这瘦瘦小小的,看不出来比京中其他贵女好看在哪呀,怎么就得了永安王另眼相待。
晏逐星也稀里糊涂的,皇后娘娘对她是不是好得也太过分了点?
她那年跳的破阵舞,有那么好吗。
疑惑归疑惑,但她没忘了及时表忠心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臣女铭感五内。”
而温如霜和晏明月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晏逐星到底做了什么,让皇后娘娘这么赏识。
先是让心腹嬷嬷送了那么多赏赐来,又请了太医院的季太医来给她看病。
晏逐星没有给他们眼神,任凭他们脑补。
她坐在椅子上,乖乖伸手让季太医替她把脉。
她这几年吃不饱穿不暖,身子定然有所亏损。
她原打算从定远侯那边拿到钱,自己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给她请了太医。
太医可比街上的大夫强多了。
想要报仇,就得先养好身体。
免得仇人前脚死了,自己后脚就死,那报仇有什么意义。
季太医替她把完脉,将脉枕收回药箱,面露不悦地看了一旁的温如霜一眼。
“姑娘这脉象沉细如丝,气血两虚。脾脉濡弱,胃气衰败,分明是经年累月饥饱失序所致。”
温如霜听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她赶忙找补:“你这孩子,都说了不许挑食,你瞧瞧,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如今倒好,身子竟然受损至此。你是要剜为娘的心肝不成?”
她将锦帕按在眼下,流下两滴泪,看向季太医:“季大人,该如何给我儿调养?您只管开药方,只要能让星儿好起来,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愿意。”
季太医淡淡道:“令嫒这毛病需用参苓白术散徐徐温补,佐以八珍汤固本培元,而后每日燕窝一盏以润肺经。好好养个一年半载,就会康复如初了。”
温如霜脸色僵住了。
当初她怀着长子,也只是到了快生的时候,婆母才让她隔日喝一盏燕窝。
如今这死丫头竟然每日都要服用一盏。
她也配?
“母亲,大厨房每日要给我做药膳太麻烦了,横竖只需两个灶眼,不如在我院子里另起一个小膳房,也省得给我熬药,耽误了你们用膳。”晏逐星恰到时机地开口。
温如霜被架在火上烤,看着季太医和吴嬷嬷的表情,她只能勉强点头挤出笑容:“行,都依你。只要你肯好好吃饭就好。”
这时,九章堂的绣娘苏娘子终于来了。
温如霜舒了一口气,当着季太医和吴嬷嬷的面,让她先给晏逐星做衣裳。
晏逐星拒绝了:“母亲,不如先让苏娘子为妹妹裁衣。皇后娘娘赏赐之物还未清点造册,劳烦母亲命人将此物送去我的院子。”
“好,都听你的。”温如霜憋屈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季太医和吴嬷嬷离开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晏明月跺了跺脚,扯着温如霜的手撒娇。
“娘亲,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这般贵重,姐姐的玉澜院人手不够,放着不安全吧。不如放到您的库房去?”
她的算盘打得极好。
东西入了娘亲的库房,日后她也能分一杯羹。
温如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她不想让那死丫头手里拿着那么多好东西。
正欲开口,晏逐星就抢先发话了。
“妹妹,过几日皇后娘娘还要接我入宫,你也不想我在她面前哭诉东西被抢走吧。”晏逐星冷笑一声,声音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晏明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什么抢走,姐姐说话太难听了,我只是怕东西弄丢了。”
“东西丢了,那就说明侯府的护卫都是废物,换一批吧。对了,你把之前伺候我的双鲤找回来吧。我还是喜欢她伺候我。”晏逐星继续提要求。
反正她现在可以扯着皇后娘娘的虎皮替自己撑腰,现在不要好处,之后可就不好要了。
“行。”温如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透出来的。
看不惯晏逐星,还不能惩戒她。
她执掌侯府多年,还是头一回这么憋屈。
晏逐星心满意足地盯着下人把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抬回自己的院子,一个箱子都没落下。
晏明月快气哭了。
“娘亲,姐姐怎么这样啊......”
温如霜咬牙切齿道:“且让她嚣张一时,等到冰嬉宴后皇后娘娘将她忘了,我就好好整治她。我要让她知道,要留在侯府就必须听我这个主母的。”
*
没过多久。
双鲤就被送到了玉澜院。
她看到晏逐星,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大小姐,您受苦了。”
晏逐星看着面前的心腹丫鬟,坚硬如铁的心也变得有一瞬间柔软。
当初她犯傻,搬去破院子后,被晏明月三言两语挑拨得自小伺候自己的丫鬟也不要了。
因而双鲤就被遣散到后院干些粗活去了。
后来她挨饿受冻,都是双鲤私底下悄悄给她送馒头和旧衣裳,她才能坚持到现在。
不然她早就死了。
上一世,她要离开京城去边关寻找定远侯,也是双鲤给她行了方便,悄悄放她离开,不然她连侯府大门都出不去。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院子,重新夺回大小姐的位置,自然要把她找回来。
“别哭了。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晏逐星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我将玉澜院交给你打理,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双鲤忙不迭答应,而后眼里又流露出一丝迟疑和不自信。
“只是,奴婢怕做不好。”
“没关系,有我替你撑腰,谁若不服,我会将她打服。你只要把东西都看好,不要让人偷了骗了就好。”晏逐星掂了掂手里的木棍。
她打算从今日起,就把上辈子霍将军教她的那些招式,再练习一遍。
她绝不做待宰的羔羊。
乔装混进侯府偷听的停云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栽倒。
王爷还说晏家大小姐可怜,让他来看她有没有受欺负。
晏大小姐这般凶悍,哪里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
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王爷呀,你这一回看走眼啦!
双鲤听到晏逐星的话,激动地拍胸脯发誓:“奴婢一定替小姐看好这些东西,谁若想拿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倒也不必拿命去拼,关键时刻,先保护好自己。”晏逐星摸了摸她的脑袋。
“谁若敢抢我的东西,我自会让她付出代价。”
“嗯!”双鲤重重点头,看着晏逐星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她五岁那年卖身葬父,大小姐替她安葬了父亲,将她带回府中。
她就发过誓,她的命都是大小姐的。
两人一块清点起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
除了吴嬷嬷先前说的那些东西,晏逐星发现皇后娘娘竟然贴心地连被子也准备了。
这得对她的境况了解得有多清楚啊。
晏逐星摸了摸松软的棉花被子,吸了吸鼻子。
真好,以后不会再受冻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补身体的好东西,甚至还有一箱子的银票和一匣子铜钱。
略略数了一数,银票加起来一共有一万两。
晏逐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生生往她怀里砸了座泼天富贵。
晏逐星将这些东西一一记了下来,随后就让来给她量体裁衣的苏娘子把御赐的布料都拿来做新衣裳。
“全,全做了?”苏娘子有些惊讶。
“嗯,先做一件合身的冬装,剩下的稍微放量做宽大些。把来年春夏的衣裳也一块做了。”晏逐星不打算便宜了侯府的人。
她绝不亏待自己。
做大点,来年养好身子长高长肉了,还能继续穿。
“是。”苏娘子将她的要求一一记下。
“我母亲不是让我挑料子么,哪个贵你就帮我做哪个,颜色不拘,如今京中贵女们常穿的色就好,你看着做个三十套吧。”晏逐星继续报要求。
她没放过让温如霜大出血的机会。
温如霜要装慈母,那就让她装个够。
苏娘子喜上眉梢。
这可真是个大生意呀。
“好,都听您的。”她笑呵呵地应下。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侯府大小姐正和侯府夫人别苗头呢。而侯府夫人为了面子,是一定会答应的。
管家拿着订单告知温如霜此事,她气得几乎要吐血。
她一个季度最多也就做二十套衣裳,晏逐星一开口就三十套。
再加上皇后给的布料,她这下加起来至少做了四十套衣裳。
她穿得过来么!
“小人得志!”她狠狠地啐了一口,恨不得去撕了晏逐星。
偏偏这时定远侯还接到了宫里传来的训诫,皇上说他治家无方,勒令他闭门思过整肃门庭。
他把一切都怪到了温如霜母女身上。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带累得本侯也被皇上训斥。”
原本还想跟爹爹撒娇,让他给自己多做几套裙子的晏明月瞬间闭上了嘴。
定远侯发泄完怒气转身就走,温如霜被骂得直掉眼泪,也没空去安慰女儿。
晏明月将指甲掐进掌心才堪堪压住翻涌的恨意。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昨夜才失了火,被烧了一间屋子,今日还在修整。
看着毁坏的屋子,她心底的悔意和怨气翻滚得更厉害了。
她回侯府之后一直顺风顺水,怎么昨日就栽在晏逐星身上了呢。
明明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皇后的赏赐,还有九章堂那些昂贵漂亮的衣裳,凭什么都给了晏逐星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野种!
这念头一冒出便似毒藤疯长,绞得她夜半在睡梦中惊醒。
冷汗浸透中衣,高热来势汹汹,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
晏明月夜里烧得说起了胡话。
她这一病可把侯府众人给心疼坏了,连夜给她请了大夫。
就连白日里还在生她气的定远侯,都心软了。
晏逐星得到这个消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上一世,晏明月不是说她夜夜入她梦吓得她不得安宁么。
这一世,她便做个好人,实现她的心愿吧。
停云回了王府,将晏逐星的境况告诉了王爷。
那位大小姐那么彪悍,想必王爷应该不会让他再去潜伏去侯府保护她了吧。
谢翊宁皱起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定远侯府到底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硬是将她一个侯门大小姐逼成了要靠木棍保护自己的刁蛮千金。”
随后他便下了新的命令。
“你找人混到侯府里守着她,免得她又受了那黑心爹娘和恶毒妹妹还有眼瞎兄长的欺负。本王送她的东西,不许旁人拿了。”
停云“嗯”了一声答应下来,准备要走,谢翊宁又叫住了他。
“算了,今夜你陪我再去一趟定远侯府。”
不亲自看一眼他的小救命恩人,他不放心。
入夜。
晏逐星早早地准备好了道具。
她换上了丫鬟的衣裳,悄悄出门了。
她白日里去瑶华院确认过了,她小时候院墙角落里挖的狗洞还在,她正好可以从那里溜进去。
她拱着屁股从狗洞里钻过去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有两个人在身后盯着自己。
停云瞥了一眼自家王爷。
谁家高门贵女会爬狗洞,王爷这下总该失望了吧。
没想到谢翊宁喃喃自语:“这么窄的洞也能钻过去,身子未免也太瘦了,得想法子让她多吃点才行。”
停云:......
王爷的关注点好生奇特,他竟无言以对。
两人跟着晏逐星进了瑶华院,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晏逐星趴在晏明月寝屋的窗沿下,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沾着鸡血的帕子,在窗纱上画了几道长长的指痕,像是黄泉路上爬回来索命的厉鬼。
“小姐,我~好~冷~啊~”
她戴好厉鬼面具,捏着嗓子,轻声呼唤起睡梦中的晏明月。
见她没有反应,便抓起了一个雪团,对准床榻上隆起的轮廓狠狠掷去。
“啪!”
碎雪在晏明月颈后炸开冰花,渗入骨髓的寒意惊得她猛然坐起。
铜炉炭火早已熄灭,屋子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颤抖着去够床头的银铃,想要将丫鬟叫进来。
一道诡异的声音伴随着寒风钻进她的耳朵里。
“小~姐~我~的~头~呢~”
“我~的~头~怎~么~不~见~了~”
晏明月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想起下人回禀那日抬走茉儿尸体时,茉儿的头颅和身体分开的事情。
“茉儿,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来找我。是晏逐星,你,你找她去。”她脱口而出替自己辩解,声音抖得不像话。
窗户底下的晏逐星忽然抬头,月光照在她可怖的厉鬼面具上,长长的舌头悬吊在半空中。
“啊,小姐,找到你了!”
晏明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捏住,停顿了片刻后,她的嗓子里才哆哆嗦嗦地冒出两个字:“鬼啊——!”
而后她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晏逐星嗤笑一声:“胆子真小,没意思。”
她嘟囔着离开,半踮着脚尖,留下了一串不似人的脚印。
绕了一圈后,重新回到玉澜院。
她当即把那些罪证都扔到了火炉里烧得一干二净。
围观了全程的谢翊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小恩人真聪明,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子,思虑就是周全。
他想了想,让停云照葫芦画瓢,去一趟温如霜的院落,扮鬼吓唬她。
“你会轻功,扮鬼更像。”
停云:......
他苦练多年的轻功,就是用来扮鬼的么?
王爷怎么一遇上晏大小姐的事情,就跟中了邪似的。
停云心里苦,但停云不敢说。
只能乖乖听话,穿着一身白衣在温如霜的院子里飘来飘去。
还捏着嗓子模仿晏逐星说一些索命的话,当场把温如霜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
一大早。
双鲤就和晏逐星汇报起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大小姐,昨夜大夫人和二小姐的院落闹鬼了。听说是茉儿回来找他们索命。”
“什么?”晏逐星懵了。
她不是只去恐吓了一下晏明月么,温如霜那边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茉儿的鬼魂真的显灵了?
那茉儿也该来找她才对啊,怎么去找温如霜了。
“难不成是怕了我了?”
晏逐星托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很快,她得出了结论。
鬼和人一样,也是欺软怕硬的。
她当初软弱,所以让侯府众人骑在她头上,如今她支棱起来了,他们就让步了。
就连鬼都不敢来招惹她了。
晏逐星很满意自己的变化。
她用过了早膳,决定出门一趟,裴二小姐送她的披风已经清洗干净,该还给人家了。
她让双鲤留下照看院子,带着另一个丫鬟半棠出门。
她去找侯府要车,但没有侯爷夫人的同意,车夫不敢载她出门。
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小姐可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人。
车夫谁也不敢得罪,捂着肚子道:“大小姐,可真是不巧了。小的腹痛难耐,今日恐怕不能送您出门了。”
说罢他便捂着肚子跑走了。
晏逐星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难得倒她么。
上辈子她连战场都上过了,驾车更难不倒她。
“上车。”她让丫鬟坐上车,自己驾车出侯府。
车夫傻眼了。
赶忙将此事传到主院去。
晏明修得知此事,怒气冲冲地拦住了马车:“娘亲和妹妹病了,你还有心思出门?”
晏逐星不疾不徐道:“我要去一趟卫国公府。裴大人说了,如果我没登门归还披风,他会带着裴二小姐登门拜访,你也不想他再来侯府吧?”
晏明修面色一僵,此事还真不好阻拦。
裴明镜要是再找上门来,那侯府又会重新成为京中众人热议的话题。
他嘟囔道:“那你也该去探望一下娘亲和妹妹呀,白养你那么多年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晏逐星眸色冷冷扫向他:“你回去好好问问温如霜,到底是我忘恩负义,还是她心怀鬼胎。”
“你怎敢直呼娘亲名讳?”晏明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好狗不挡道。我数到三,你若不让开,那我就直接从你身上踏过去了。”晏逐星懒得和这个白痴纠缠。
想到上辈子这个晏明修要打碎她的魂魄,晏逐星有些跃跃欲试。
他打碎她的魂魄,她让马儿踩断他的腿,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你骂谁狗呢?”听到她口出妄言,晏明修怒了,“你敢伤我,父亲和母亲饶不了你。”
“一、二、......”
没等晏逐星数到三,晏明修迅速闪开了。
他看得出来,晏逐星眼里没有半点犹豫和害怕,她是真的敢驾着马车撞翻他的。
但他闪得太过慌乱,崴了脚,重重往后栽去,落得个四脚朝天的狼狈模样。
马车离开了定远侯府,车上的丫鬟半棠惊恐万分。
大小姐果真和从前不同了,竟然连二少爷也不怕。
她可得小心伺候着,万万不能惹怒大小姐。
晏逐星没有马上去卫国公府。
裴二小姐虽然借了她一件旧披风,但她不能只还一件旧披风。
皇后娘娘御赐的宝物不可送人,她只能出门买一件新的披风当做谢礼了。
她先去了一趟牙行,让牙人帮忙置办了一辆马车和车夫。
她不打算一直用侯府的马车和人,定远侯的人不会容忍她太久。
谁知道之后他们会不会在马车上动手脚。
想到这,晏逐星摸了摸带出来的银元宝,对皇后娘娘的感激之意更上一层楼。
随后她去九章堂买了一件月白底松霜绿的披风,这才登门去了卫国公府。
“定远侯府大小姐找我?”裴芜微微蹙眉。
她和那位好像没什么交集吧,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