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贺年庚徐锦绣的其他类型小说《贺年庚徐锦绣的小说农女重生后,她飒爆了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隔壁姐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八岁的贺年庚,无论是身型或相貌在万河村都是最出挑的后生,但因其不堪的身世,再出众也不被族里和村里人待见,以至于十八岁,都没能相到一门媳妇。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穿在贺年庚身上却不显得撩草,反而有着庄户男子少有的齐整干净,露在坎肩外的手臂线条健壮有力,系在小手臂上的布条护腕,衬得他攥紧弓弩的手背乃至手指骨节修长分明。此刻他紧绷的面容带着几丝凛然之色,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尽显少年的阳刚之气,是容易让少女一见倾心的好皮囊。前世,徐锦绣直到成为一缕孤魂,方知在村子里竟藏有一位如此好看的男子。徐锦绣看出来他现在很生气,不禁有些侷促。她怎么也没想到,重生回来,竟是以这种方式与贺年庚相遇。现在的她在贺年庚眼里一定是很狼狈,且形象堪忧。好在这时,田草...
十八岁的贺年庚,无论是身型或相貌在万河村都是最出挑的后生,但因其不堪的身世,再出众也不被族里和村里人待见,以至于十八岁,都没能相到一门媳妇。
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穿在贺年庚身上却不显得撩草,反而有着庄户男子少有的齐整干净,露在坎肩外的手臂线条健壮有力,系在小手臂上的布条护腕,衬得他攥紧弓弩的手背乃至手指骨节修长分明。
此刻他紧绷的面容带着几丝凛然之色,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尽显少年的阳刚之气,是容易让少女一见倾心的好皮囊。
前世,徐锦绣直到成为一缕孤魂,方知在村子里竟藏有一位如此好看的男子。
徐锦绣看出来他现在很生气,不禁有些侷促。
她怎么也没想到,重生回来,竟是以这种方式与贺年庚相遇。
现在的她在贺年庚眼里一定是很狼狈,且形象堪忧。
好在这时,田草惊慌失措地跑上前,关切地打破当下的窘迫:“小姑,那蛇咬到你没,有没有伤着?”
徐锦绣讪然地对侄女一笑:“我没事。”
说罢,目光偷偷打量贺年庚的黑脸,大着胆子道:“得亏贺大哥身手了得,打死了毒蛇。”
徐锦绣的一席话,让郁闷上头的贺年庚呼吸微滞,想到刚才要不是自己反应得快,后果何其凶险。
不过,看来对方是无心之失,贺年庚也不想与一个姑娘计较,神色依旧冷若冰霜。
田草怯懦地回头看向一旁的贺年庚,很快收回目光低头着,只关心她的小姑。
见此,徐锦绣满怀嫌意地向贺年庚道:“贺大哥,方才实在是对不住,我不知那蛇会扔到你身上。”
贺年庚已经气消,面上没有过多表情,淡声道:“这座山少有人上来,此处毒物甚多,你们赶紧下山吧。”
徐锦绣全当他是特意好心提醒,回以微笑:“好。”
女孩圆圆的脸庞笑容真挚,竟有一瞬让少年郎快速掩藏眼中异样,别过脸不再与对方姑娘说话,提着弓弩抬步往山顶方向走去。
徐锦绣静静目送对方远离的背影,她可没错过贺年庚眼中闪过的异样。
要不是田草几番关切,徐锦绣仍不舍得收回视线。
姑侄俩下山回家的路上达成约定,今日在山上遇到毒蛇之事,不可向家中长辈提及一个字。
田草自然应得轻快,她可不敢让阿奶得知此事,不然,绝对没有她好果子吃。
下晌,张婆子先从地里回来,见田草在打扫院子,许是惯性使然,忍不住叨叨几句。
“今个不过让你陪你小姑上一会儿山,怎的家中的活计便落下了,地扫好了赶紧到后头菜园浇水,没得一个二个懒出软骨头,成日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的赔钱货,要敢躲懒看老娘抽不死你。”
“是,阿奶。”
徐锦绣听见阿娘张婆子的怒骂,连忙打开房门想替田草解围,迎面撞见阿娘正朝她的屋子走来。
“娘~”
“唉哟喂,娘的锦绣今日可是累坏了,快进屋里歇着,娘只是来看看你今日上山有没有伤着。”张婆子一看见闺女,立马露出笑脸,牵过老闺女的手便往屋里带。
徐锦绣正好有话要与张婆子说,反手相握:“娘快进来,女儿给您看样东西。”
见闺女笑容狡黠而又神秘,张婆子嗔道:“可是在山上摘到了果子,特意给娘留着。”
她就知道没白疼老闺女,如今知道惦记着她这个娘。
徐锦绣边掩上房门,边说:“娘您放心,女儿给你看的东西比果子还要让您开心。”
听闻此,张婆子更来了兴致。
徐锦绣拉着老娘到炕边坐下,从被子下掏出那只匣子交到老娘手里。
“娘,您快打开瞧瞧。”
张婆子诧异地接过沉甸甸的匣子,不明所以然地眨了眨老眼。想问什么,对上闺女示意的目光,还是先打开匣子的盖面。
当她看见匣子里装的碎银和银票,以及熟悉不过的发簪和手镯,整个人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
碎银和银票她不确定来路,但也猜到该是她初嫁到老徐家时,被上头的婆母和当家男人一点点从她手里搜刮去的私房嫁妆。
而发簪和手镯她更不会认错,都是从前主家赏给她的好物,当初她在主家干活得力,主家看在她忠心护主,送了她好些贴身的纯银制的首饰。
这么些年,她知道这此好物定是被婆母和当家男人藏着,不可能再回到她手里。
现在,老闺女竟将这些东西逞到她面前,不觉意外万分:“这,这你是从哪找到的?”
徐锦绣看一眼紧掩的房门,握住老娘捧着匣子微微颤抖的手,压低声音道:“是从阿爹藏私房的地方找出来的,女儿知道阿爹一直攥着阿娘当初的嫁妆,所以——。”
徐锦绣没敢说在哪找到,担心老娘按捺不住性子,回头跟阿爹吵起来的时候翻旧账,让外祖叔公家的子辈得知此事,倒是连累了她和阿娘。
张婆子听闻此,并未多想。
从前,老闺女跟大房和死老头走得亲近,猜想闺女该是无意中从死老头嘴里得知藏私房的地方,特意替她把东西取了回来。
思及此,张婆子心底一番欣慰感慨,眼眶不禁泛起湿润。
瞧瞧,还是她的宝贝心肝孝敬她,家中人人都说她偏心小闺女,有这样贴心的丫头,她怎会不偏心。
死老头藏着这些东西,最后落到谁人身上,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反正她疼的老闺女和即将说亲的老五肯定沾不上边,倒是让那几个白眼狼得了好。
如今东西落回她手上,替老五相看媳妇的底气也有了,没有什么比看着死老头跳脚更觉得痛快。
“娘知道娘的锦绣最孝顺,娘心里高兴,这些都是当初被你那早死的奶和你那不中用的爹刮走的私房,东西回到咱娘俩的手上,定不能再交出去。”
徐锦绣重重点头,握着阿娘的手紧了几分,心里也高兴替阿娘取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回头,娘用这些银子私下给你和你五哥置办几块田地傍身。”张婆子清楚,与其留着这些银子,倒不如落到实处,日后死老头发现,即便是急得跳脚,也于事无补。
“除了给你五哥娶亲,娘还要为我家锦绣置办体面的嫁妆,将来娘的锦绣嫁到好人家也有底气不是。”
徐锦绣没想过贪图阿娘的私房,不过提到嫁人,脑海不禁浮现贺年庚那张脸。
张婆子见老闺女又上山,心疼地牵过她的手:“唉哟娘的锦绣可是又上山了,累坏了吧,你先到娘的屋里歇会儿,你四嫂带着田桂那丫头在你屋里。”
张婆子说到这,满是不悦地撇撇嘴。
说起这四儿媳妇,张婆子说不上来喜欢不喜欢,但特别看不惯对方一副矜贵作派,说是坐马车颠簸累得紧,家里这么多屋子,非得上她老闺女的屋子。
她家锦绣的屋子自是最好,她平日都不舍得多坐会儿,生怕身上的汗味熏着老闺女的屋子。
老四家的倒是聪明,知道她老闺女的屋子好,自顾的带着田桂那死丫头进屋,问都不带问她这个婆母一声。
人都进去了,她又抹不开这个老脸把人往外撵,到底老四那臭小子难得回来一趟,这次回来她还指着老四替老闺女做主说话。
锦绣安抚地拍了拍阿娘的手背,低声笑道:“娘,我不累。”
说话间,隐约听见前边堂屋传出交谈声,是老爹和几个兄长的说话声。
徐锦绣放眼望去,正好看见大嫂罗氏从堂屋出来,瞧她的脸色并不太好,怕不是挨了一顿说叨。
张婆子斜眼看去,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她向来看不上罗氏的做派,一群大老爷们在屋里说事,她一个婆娘往前凑算怎么回事。
罗氏注意到廊外老婆母投来的白眼,心里憋着股气。
心道,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四两口子回来便提到徐锦绣的婚事,指定是老太婆搬回来的救兵。
徐锦绣懒得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回头交待身后的田草:“草儿,你把背篓里的草药拿去洗净,再用簸箕盛起来放到太阳底下晒干。”
“是,小姑。”
罗氏听见徐锦绣说起草药,不禁扫了眼田草背上篓子里的藤蔓,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觉撇撇嘴,转身回到大房的屋里。
张婆子也瞅了眼田草在水井边放下的背篓,好奇地蹙起老眉,低声的问老闺女:“绣儿,你今个上山摘的是什么药,可是能卖钱?”
张婆子知道老闺女不会无端端跑山上,定是大仙又给锦绣托梦,告诉她山上又有值钱的山货。
锦绣先是看一眼前边大房紧闭的屋门,田花姐妹也并未在院中,便也放声大胆的回应阿娘的话:“是啊娘,今儿我和草儿采到了难得的草药,听人说这种草药在咱北方罕见,药名叫舒筋藤,能卖好些钱。”
张婆子不明其中道理,生怕几间屋里的人都听见,吓得攥紧老闺女的手:“小点声小点声,没得让那眼皮子浅的听了去,回头抢了你的好。”
锦绣笑着反握阿娘的手:“娘,家里又没有外人,阿爹和大哥既已经跟咱分了家,定看不上咱手上这点小钱,四哥是娘您叫回来替我撑腰,倘若四哥想要这舒筋藤,我还能藏着不给。”
果然,她话音一落,隐约听见屋里传出些许晌动。
锦绣了然地收回视线,故意装作没听见屋里穿鞋子的声晌:“娘,四哥和四嫂难得回村子一趟,今晚恐怕赶不回镇上,要不晚食咱多做几个菜,让四哥四嫂吃点好的。”
张婆子听闻此,没好气的觑老闺女一眼,道:“就你是个好心的,你四哥刚才已经说了,傍晚前得赶回镇上,怕是给人做了那上门的赘婿,过习惯了富贵日子,哪还瞧得上咱乡下的糙饭。”
徐锦绣凭借前世做孤魂的记忆,很快找到石碑上刻着贺家外祖叔公名字的坟包,在众多坟包中,外祖叔公的坟包并不难找。
当初老徐家的祖辈来到万河村,之所以顺利在此地落稳脚跟,是因为娶了贺氏一族族老家的老闺女,半入赘贺家。依照当初入赘文书上的约定,老徐家需得三代后,子孙后代才可正名为徐姓。
而这位贺家外祖叔公正是老徐家太祖阿奶的亲哥,徐老头的叔公。
外祖叔公的贺家子辈在兖州城当地做走商多年,积攒了些许家底,是贺氏一族最有出息的旁系,给自家老祖宗的坟修得那叫一个高大上。
徐锦绣不敢在先辈坟前放肆,恭敬地给外祖叔公磕了三个晌头,双手合十虔诚低语道:“抱歉啊外祖叔公,我家阿爹不懂事,扰了您老人家多年,属实不孝。今个晚辈便将我阿爹的脏东西从您这拿走,求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有怪莫怪,要怪就怪我那不成器的阿爹。”
徐锦绣说罢,笑盈盈地从背篓里亮出一把小锄子,鬼鬼崇崇地掂着脚绕到坟包后头。
外祖叔公的坟包外面砌了石砖,隆起的石墙严实得雷劈不裂,寻常时没啥大事,叔公家的晚辈鲜少回村上山祭拜,才让徐老头有机可乘。
徐锦绣熟门熟路地摸索着坟包后的石墙,剥开延伸至坟墙的绿植,用小锄子轻轻一撬,仿佛没使多大的劲,便将接近地面的一块石砖撬开。
没了石砖的里边就是坟土,她用锄子一点一点的刨开坟土。
该说不说,即便前世做了许久的孤魂,但刨坟这种事干起来,还怪瘆人得嘞!
不多会,锄子终于碰到一块硬家伙,徐锦绣双眼噔时亮敞。
找到了!
她放下小锄了,用手一点点的刨开坟土,很快便看见土里露出来的木匣子一角。
很快,两只巴掌大的木匣子便从土坑里拔了出来,长时间掩埋在土里的木匣,表面色泽深沉老旧,拿在手上沉甸甸极具份量。
趁眼下四处无人,徐锦绣打开木匣,里面放着近好几十两的碎银,还有几张十两的银票,以及样式老旧的女式银簪和手镯。
当年阿娘嫁入老徐家,起初对阿爹和阿奶并不设防,在他们的哄骗下交出了大半的私房嫁妆,要不是阿娘最后留了个心眼,私下藏了部份,这些年阿娘在老徐家过得更为艰难。
于外人而言,张氏嫁进老徐家以前,这个家家徒四壁,徐老头娘俩靠着山脚的二亩荒地相依为命。
可自从徐老头娶了个跛脚的婆娘,这个家的日子逐渐往好的过。
不仅翻修了房子加大了院子,还买下二十亩良田耕种。以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徐家,隔三差五同村里邻居借粮。
了解内情的老人都说,张氏虽瞧着跛脚,但人家给老徐家带财,下地劳作干得比徐老头还利索。
不仅如此,张氏年轻时还能生,接连给人丁单薄的老徐家添了四个大胖小子,一个闺女,临了临了还老蚌生珠,又来了个小闺女。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万河村老一辈的村民,谁人提到张氏不得竖起大拇指称赞一番,皆说徐老头上辈子烧对了高香,这辈子才得了这么个能干的婆娘。
但这些仅是对外人而言,而在老徐家,张婆子早就跟徐老头离了心。要不是狠不下心肠,她早就带着老五和老闺女离了这吸人血的家。
这些年,徐老头在外边做工赚的银钱从未往家里拿过一分,而当年从张氏身上哄到手的银子钱,全都藏在外祖叔公的坟包里,觉得叔公的子辈常年在县城,除了清明祭祖鲜少回村,藏在这比任何地方都要稳妥。
前世,阿爹眼看着阿娘病入膏肓,仍不舍得掏出半两银子钱为阿娘请大夫治病,阿娘死后不到半年,老徐家的天彻彻底底的变了。
五哥被贺金莲害得一蹶不振,终日浑浑噩噩,阿娘死后五哥便被阿爹赶出了老徐家,紧接着,阿爹就从镇上领回来一个带着十岁儿子的婆娘。
明面上说是徐家离散的表妹,实则是阿爹养在镇子上的姘头,而那个十岁的孩子,正是徐老头的私生子。
乡下庄户玩得花,她爹徐老汉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前世,老徐家上上下下吃着阿娘的人血馒头,残害至亲骨肉,了无人性。
今生,她会带着阿娘让老徐家尝尝,何为众叛亲离的痛!
徐锦绣仔细将木匣子放进背篓,从周边割了些鸡草掩盖在竹篓面上,重新帮外祖叔公的坟包规置好,让人看不出半点儿端倪。
“小姑~”刚做完这一切,就听见田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徐锦绣背上竹篓,佯装没事人,淡笑相迎:“割好猪草了?”
“嗯嗯。”田草瘦弱的小身板,背着比她人还高的一篓子的猪草,面上用藤条捆了一大摞,瞧着就沉,却不见小丫头喊出半个累字。
徐锦绣有心想帮忙分担,可是这么做与她以往的人设不符,性格的转变需得循序渐进。
田草见小姑的背篓装满了鸡草,诧异地道:“小,小姑,早上我已经割了鸡草……。”
徐锦绣知道小丫头害怕她背着鸡草回去,阿娘看见了得挨收拾。
“方才我在这歇脚,闲着也是闲着,看见这附近的鸡草长得好随手摘点,明日你就不用早早上山摘了不是。”
田草不疑有他,觉得小姑变得越来越好,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动辄打骂。
见小丫头盯着自己出神,从对方的眼神中,徐锦绣读出某种意味。
以前的她,属实不是个好人,对这么小的丫头都干了些啥事。
徐锦绣掩下心头的愧疚,上前道:“好了,既然你都弄好了,咱下山吧。”
田草背着沉甸甸的猪草,腰背微弯,脸上笑容清澈地点点头:“嗯嗯。”
她们所处的这座山虽然高,下山总比上山的时候轻省,徐锦绣认得如何下山,主动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回头伸手牵一把小侄女。
田草眼面对小姑施予的善意,怯懦而又渴望地将手搭在小姑的手上。
姑侄俩还没走到半山腰,忽然,徐锦绣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给忘了呢!
“我家锦绣说的没错,所谓板子没打到自个身上,哪里晓得疼。”张氏语带讥讽,狠狠剜了眼面前两对夫妇:“亏你俩兄妹都是从老娘肚子爬出来的种,你们小的时候被早死的老婆子带歪,老娘也认了。老娘比你们都清楚,这辈子捂不热你们的心向回老娘身上。”
张婆子当年嫁进老徐家,受尽上头婆母的苛待,接连生下的几个孩子,全被老婆母抢到身边,除了喂奶的时候,张婆子想见一下孩子都成奢望。
多少个思念孩子的夜晚,仅仅一墙之隔,她都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抹泪。
加之老婆母时常在孩子耳边编排她这个娘的不是,让孩子逐渐与她疏远生份。
唯有最小的老五和老闺女由她一手带大,稍会念及她这个亲娘的感受,其余几房学了徐老太那上不得台面的心性,成日满腹心机算计,生怕她这个亲娘揣走了老徐家的好处远走高飞。
“也不想想,你们如今吃的穿的用的打哪来的,算盘珠子都崩到老娘脸上来了,真是好主意啊。老大,这个家还由不着你来当,不说老娘还活着好好的,你老子还在呢,尽早把你那龌龊的心思收拾干净,丧良心的玩意儿。”
徐锦江被骂得脸上一阵臊热,敢怒不敢言:“娘~”
张婆子冷冷瞥他一眼,接而瞪了眼大女儿徐锦桃:“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玩意儿,老娘怎的就生出你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恨不能将自家妹子往火坑里推,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徐锦桃讪讪然地目光躲闪,她确实看不上跟猪一样的妹子,也恨老娘偏心妹子。
村长家的这门亲事,她何尝不知是火坑,贺年生那小子,成日仗着老子的势,在村子里欺横霸市,强占村民地头,一言不合打砸抢掠更是时有发生。
只要徐锦绣嫁过去,往后的日子,几乎可以想象是何等的水深火热。
彼时,要怪只怪徐锦绣自个蠢,怨不得旁人。
这会子被老娘兜头怒骂,徐锦桃无助地向自家男人求助。
贺年刚也怵岳母张婆子,自从徐老太走了之后,岳母的性子就跟点燃的炮仗,骂人的毒嘴更是不重样。
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娘,家里还有几块地没锄,我们就不好再打搅娘您了。”
徐锦桃连连点头:“对对对,娘,回头我再回来看您哈。”
说罢,夫妻俩当着面,水灵灵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直把徐锦江和罗氏看得直瞪眼,又无可奈何。
徐锦绣无比痛快地目送被骂跑的徐锦桃,当下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好玩的,还在后头!
大房俩夫妻被张婆子一顿收拾,灰溜溜地夹起尾巴扛上家伙跑地头干活,生怕跑慢一步,老娘说到做到把他们赶出老徐家。
而徐锦绣本就不是干活的料子,之前在堂屋跪了那许久,这会子只觉得累挺得很。
张婆子心疼老闺女,让她回屋里躺着歇息,还让从山上打猪草回来的几个孙女到灶房煮一碗糖水,好得让她的宝贝锦绣补补身子。
经历了前世种种,黎锦绣虽已习惯阿娘的偏爱与独宠,到底重活一世,看透了许多外物,心思也成熟许多。
一个劲的拉着阿娘的手,央求她陪自个再歇会儿。
“干什么吃的,让你们给小姑煮碗糖水,磨磨蹭蹭的,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不成。”
一名九、十岁的干瘦黄毛小丫头,双手端着热腾腾的白糖水进屋,被骂得身子一哆嗦,险些被溅出的热水烫得撒开手。
明显小丫头不敢撒手,咬着唇红着眼眶强忍着灼伤,相比之下,挨阿奶的一顿毒打可比烫伤疼百倍千倍。
徐锦绣靠坐在炕上,张了张嘴想解围,小丫头颤微着小嗓音先说:“小姑,糖,糖水煮好了,你,你趁热喝。”
徐锦绣看一眼炕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汤碗,嘴角微扬地点了点头。
小丫头没敢抬头看,又听见张婆子冷然道:“放下还不赶紧滚,没得把你一身的晦气染到你小姑身上。”
徐锦绣眉头一跳,换作是前世,徐锦绣挺得意被阿娘这般偏爱。
“是,阿奶。”小丫头已经被骂习惯,低着头慢慢退出屋外。
徐锦绣由心叹了口气,草儿是个可怜的好姑娘,奈何偏偏投生到老徐家,自出生起就背负克星骂名。
当年,徐锦绣的三哥徐锦山成亲不到半年便突染恶疾,家里花钱请大夫开药方完全不见好。
三哥的恶疾来势汹汹,从发病到药石无医不过短短两月时间。当时的三嫂王氏已怀有身孕,年纪轻轻便守了活寡,加之成日以泪洗面忧思成疾,胎儿不足七月便早产,最终生下一女,自个却没能挺过来。
至此,草儿成了全家最不受家待见的灾星。
回想前世她死后,亡魂莫明被困于凡间,每年她的忌日,只有被大房卖到邻村的草儿记得她这个小姑,即便夫家穷得揭不开锅,什么都带不出来,也不忘到她坟前点上三柱香忌拜。
相比之下,悄悄躲在门房外看热闹的大房两个闺女,徐锦绣眼底不禁迸出几丝厌恶之色。
张婆子将汤碗移到她面前,心疼地道:“娘的锦绣不怕,晚些时候,娘让人到镇上给你爹捎口信,让他赶紧回来。”
张婆子边说,边轻轻抚摸小闺女粉白软糯的脸颊,是她养得极好的闺女没错:“有爹娘在,老娘看谁能强逼你出嫁,咱家锦绣将来要嫁一个替你撑起一片天地的好男儿,岂是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得上我家闺女。”
不得不说,阿娘的话很是令她动容,可是提到她那在镇上码头做帮工的亲爹,徐锦绣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前世,倘若不是阿爹在大房身后撑着,大房哪里来的底气与阿娘抗衡。
思及此,徐锦绣握住老娘如干树皮般枯瘦的手:“娘,女儿觉得此事关乎咱家在村里日后的活计,不如把五哥也喊回来,还有四哥四嫂。”
张婆子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觉得老闺女这回真是脑子开窍,知道深谋远虑,不再像从前那般被几个不成器的牵着鼻子走。
徐锦绣不愿与老爹过多纠缠这个话题,再次干脆表明立场:“反正,村长家的这门亲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贺锦贵在旁听了一耳朵,总算理出点儿头绪。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也听志秋小子与老爹说的话,大概意思是村长家要与他们家结亲,让老妹嫁过去。
打心底里,徐锦贵同样不看好这门亲,贺年生是村里的小恶霸,万一老妹在村长家受委屈,他们家根本没法给老妹讨说法。
“爹,我也觉得这亲事不好,不说别的,日后妹子受了欺负,咱家不好替她出头。”
张婆子闻言见状,斜眼微睨老小子,头回觉得这儿子脑子灵光。
徐老头这会子,最见不得再有一人忤逆他的想法,气得暴跳如雷:“你给老子闭嘴,这有你什么事?天赐的好姻缘,你妹子嫁过去,怎能受委屈。”
徐老头说罢,气狠地指着徐锦贵:“还有你,你的亲事我已与你看好了,等你妹子亲事了了,你小子赶紧给老子把媳妇娶进门。”
“啊?”徐锦贵人都傻了,好端端的怎的扯到他身上:“不是爹,我哪门子亲事,谁谁……谁家的亲事?”
徐老头冷哼一记,跟看傻子似的扫了眼老五:“便是你二姐家的小姑子,你姐夫家老子娘不讲究过聘银的事儿,咱两家都希望日后亲上加亲,成亲后你给老子好生待人家姑娘。”
徐锦贵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啥?贺金莲?”
开啥玩笑,让他娶贺金莲,这算啥事啊。
张婆子和锦绣听闻此,心底了然地相视一眼,再看向徐老头时,目光中更多的是鄙夷。
挨了一巴掌的罗氏,闻言见状,眼底不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张婆子沉着脸,语气坚决地道:“我不同意,老五的亲事由不得你说了算。”
徐老头气极:“你说什么,老婆子我劝你别在老子面前胡搅蛮缠,老子决定的事,轮不着你不同意。”
张婆子恶狠狠地在徐老头脚跟前淬了口:“我呸,想让我老五倒贴老二,想都别想。徐大铁,以前老娘知道你有点小心思小算计,前头的几个孩子已经由你说了算,现在还想算计老五和锦绣的亲事,当老娘死了吗?”张婆子说到这,不觉面上带出几分讥笑:“还你决定的事,我看你是忘了头顶上那片瓦是打哪来的,丧良心的糟老头子,你凭啥在老娘跟前叫板,老娘这些年不吱声,当真以为你脸大?!”
听闻老婆子翻出陈年旧事,徐老头自觉脸上无光,气极地指着张婆子:“你别以为老子不打你。”
“你敢!”张婆子半点不惧,甚至近前一步,特意将脸凑上前。
面对老妻的挑衅,徐老头咬着牙,气愤地抬起手。
徐锦贵惊恐地瞳孔紧缩,放声大喊:“爹~”
与此同时,徐锦绣快一步将阿娘拉回身后,同时躲过老爹扇下来的巴掌。
徐老头巴掌没打着实处,双脚向前踉跄半步,险些没站稳。
见状,徐锦江再也站不住,赶忙绕过桌子,上前搀扶一把:“爹~”
徐老头喘着怒气,吭嗞吭嗞地瞪着面前人:“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想反了。”
“没错。”张婆子毫不输气势,双手插腰站了出来。
徐锦江从未见过老娘在他们做儿子的面前,不给老爹面子,不由得开口劝说:“娘,你和爹一人少说一句,没得真为了这点子事伤了情份。”
张婆子早看透这个表里不一的长子,正眼都不带看他,直勾勾瞪着脸色铁青的徐老头:“老娘今个不仅要反,还要与你们老子分家。”
“啥?”徐锦江和徐锦贵人又傻了,异口同声地道:“分家?”
分的哪门子家?爹娘都健在,且还好好的,怎么分家?
锦绣也被阿娘的话怔了一下,眨了眨眼,显然事先并不知道阿娘的打算。
明明今日她和阿娘商量的时候,是让阿娘与阿爹和离,然后她和五哥负责赡养阿娘。
话说回头。
下晌那会儿,锦绣再三想来,将老爹在镇上养女人还有私生子的事,借口大仙托梦,委婉传述给老娘。
这一世,老爹拿捏不住她和五哥的亲事,保不齐想别的法子对付阿娘,与其日夜防备,倒不如离了干脆。
徐老头气得心口痛,不明白死老太婆哪来的自信,居然敢跟他提这种要求:“你说什么?分家?”
“没错!”张婆子挺直腰杆,正色道:“日后你便随了老大一家,反正你们父子情比金坚,父唱子随。”
被点名的徐锦江,莫明心虑一窒,脸上一阵火辣,讪讪然地低下头。
站在人后的罗氏听闻分家,不由得眼睛亮起。
罗氏知道在老徐家掌钱的是公爹,大房随了公爹,日后老徐家的好处自然落到他们手里。且,他们再也不用抵防婆母私藏好处。
张婆子继续道:“老五和锦绣跟老娘过,你休想再打我两个孩子的主意。”
徐老头哪能愿意,不说老五是老徐家的儿子,老六出嫁他还能收一笔聘银,当即恨得咬紧牙根:“你敢!”
“老娘既已说出来,又有何不敢。”张婆子说罢,嘴角冷笑一记:“老娘也不与你废话,那些年你们母子在老娘手头搜刮去的银子钱,老娘不与你计较,我只要老五和锦绣该分得的田地。分了家后,咱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毕竟老五和锦绣还未成家,免得外人瞧见了,于他们相看亲事有碍。”
张婆子知道徐老头不会轻易同意分家,毕竟,放眼十里八乡没听说过哪家夫妻分家过。
但是,为了两个孩子,她豁出这张老脸,也要为一对子女争取一线生机。
张婆子深意味长地觑着徐老头那张铁青的脸,说道:“老娘劝你,要不想背地里那见不得光的丑事被抖落出来,这个家最好按老娘说的来分。”
咯噔~
张婆子的一番话,噔时让徐老头心头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