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的?”
陆司茗激动得没忍住提高了音量,头顶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
“注意场合,别吵着奶奶了。”
陆司爵站在窗口,遮住了大片阳光。
陆司茗捂住头,回头看他,“哼,奶奶就喜欢我跟她说话,奶奶怎么都不会觉得我吵的!”
天然的少女娇憨,陆司茗就算说着无理取闹的话,也会让人觉着可爱。
姜知韵掩着唇淡淡笑了一下。
陆司爵的目光忽然从陆司茗身上移开,直直地朝她看过来。
姜知韵笑容一僵,立马收了回去。
陆司爵眸子微眯,“既然有办法,那就请姜小姐说说吧。”
姜知韵朝他微微点头,丝毫不在意他语气中的那点不悦。
“施针配以药汤服用,通脉,补血,再通气,不出三月,就可完全痊愈。”
陆司茗星星眼看着她,“知韵,你好厉害啊,这么多医生都没有办法,你把下脉就知道怎么治了。”
陆司爵走进来,毫不留情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你哪天被人骗去缅北我都不稀奇。”
他的话触及到了姜知韵的知识盲区,但她听出来了陆司爵的部分意思。
“陆先生怀疑我是骗人的?”
“那倒不是。”
陆司爵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还有时间,姜小姐不如直接开始你的疗程。”
不愧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让姜知韵开始。
知道他是相信自己的,姜知韵收回了眼神,又变成了那个内敛温润的模样,“能否麻烦陆先生差人准备几样东西?”
“说。”
姜知韵垂眉敛目,纤薄的羽睫投下阴影,眼尾微微下垂,显得乖顺,“我想要纸笔。”
正当陆司爵准备吩咐人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毛笔可以吗?”
规矩是守着的,要求也提了,姜知韵苦钢笔和中性笔已久,这次要写的东西有点多,她不想在写字上耗费时间。
陆司爵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把事情吩咐下去后,又问:“还有什么要求吗?陆家都可以满足你。”
姜知韵心跳了一下,压下了被引,诱的心思,不动声色地说:“我会一并写在纸上。”
陆司茗只当她不好意思开口,站出来说:“知韵你现在是陆家的贵人,想要什么就说,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她看向陆司爵,“对吧,哥。”
“嗯,对。”陆司爵朝着姜知韵微微歪头,意味不明地笑着,“直说就是,不用撒娇。”
......
他说自己在撒娇?
眼疾是病得治。
姜知韵不过是伏低做小讨了个毛笔,怎么就是撒娇了?
看着陆司爵这张脸,她也没勇气撒娇吧?
姜知韵只敢暗暗腹诽,争辩都不愿做。
这种想象力丰富的人,她多说一句都是疑点。
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又摸了摸贺老太太的脉。
“已经摸过了,还要再摸一遍吗?”
陆司爵倒没像上次一样直接离开,反而饶有兴味地站在一旁看着。
“多诊诊,总没有错处。”
“原来姜小姐生气的时候就会装作没听见。”
陆司爵忽然凑近,他对她鼻尖那颗小痣很好奇。
姜知韵立马起身退后了两步,“陆先生,请自......不好意思,我不习惯旁人靠我这般近。”
“没事。”陆司爵直起身子,没有戳穿这个明显的谎言。
“若是我有唐突,姜小姐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何时就给我定了罪。”
姜知韵是真的有点怕他了。
明明她已经尽量遮掩自己的情绪,这人却好像还是能将她一眼看穿。
姜知韵只有装作没听懂他的话,回道:“知道了,陆先生。”
陆司茗有点看不懂这一出了,“哥,知韵给你定了什么罪?”
陆司爵好整以暇地看着姜知韵,她背脊发毛,微笑着回道:“没有,陆先生是个好人。”
“好人?”陆司茗指着她哥,一脸不可置信,“他?你知不知道......”
陆司爵直接将她推出门外,“说话太大声,吵着奶奶了。”
陆司茗:?
“哥,你将永远失去我这个妹妹了。”
跟陆司茗打闹的陆司爵没有那一身骇人的压迫感,姜知韵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松。
佣人直接拿来一套笔墨纸砚,姜知韵定睛一瞧,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要说心里不舒坦都是不可能的,但凡一个写字的人瞧见这套笔墨,都会喜欢。
摊开在桌子上,还有人专门磨墨。
姜知韵没有半分局促,提笔落字,行云流水。
一张纸写完,袖口都沾染了墨香。
韵味留长。
“这一张,是药方,每隔半月都不一样,一共六种,切记不要忘记按时更换,此外还有关于病人疗愈期间的注意事项,以及后期恢复调理的方子。”
姜知韵说:“最后两种药方有几位草药难寻,希望你们能在此之前找到,不要耽误疗程。”
姜知韵死之前才跟过老医师治疗过此类病人,药方是师父亲自配出来的,方子传给了她,姜知韵还记得清楚。
陆司茗看得非常认真,然后得出结论,“知韵的毛笔字写得真好。”
陆司爵很聪明地交给陆家的私人医生去办了。
不管姜知韵要什么,有多难找,他们陆家照单全收,并且一定办成。
佣人点好蜡烛,放在姜知韵手边,方便她随时消毒。
第一次施针必然是难捱的,姜知韵必须全神贯注,一点神都不能走,一点力气都不能松。
每根针的进入角度不同,插,入方式不同,深浅也不一,甚至连手腕的颤动频率都是各有讲究。
特别是在头部这样凶险的位置,更需万分小心。
陆司茗不由地攥紧了拳头,陆司爵在旁边看不出什么,只不过神情比方才肃穆了许多。
施针中途是不允许打断了,每隔十五分钟,就要取下一些留针部位,而姜知韵又要上新针,稍有不慎,就会弄混。
陆司茗小声对陆司爵说:“哥,我晕针了,这么多地方,知韵是怎么记清楚的啊?换我我肯定早就忘了。”
陆司爵斜看着她,“你能背下一篇课文都算好的了。”
陆司茗背不背得到另说,但这哥哥是真贱啊。
“你还不是比不上知韵,你肯定记不清这么多针的位置。”
这回她终于能找到一个回击陆司爵的点了。
或许是天生就有着无人能敌的自信,陆司爵一点没被她攻击到,“术业有专攻。”
倒是陆司茗深感挫败。
摘针施针,莫约过了快五十分钟,姜知韵才结束这一切。
她已经浑身是汗了。
用刚才的手帕擦去面上的汗珠,姜知韵脸色有些发白,说话时尽量稳住声音不要颤抖。
“这次施针结束,今晚就务必让人把第一种药汤煮过来给病人服下。”
“好的好的,知韵你快去休息会吧。”
回到客厅的时候,茶几上的茶早就被佣人端下去了,此时又换了一盏,温温的热气刚好。
入口微苦,余味无穷。
姜知韵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一抬眼,陆司爵坐在她对面,大大咧咧敞开坐着,抱臂看着她。
“请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