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若和林闻舟一起走过十年，他求婚那天，漫天雪花飞舞，落满他们肩头。

她记得那时她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她还记得他说：“我还想和你有很多个十年。”

后来她才知道，那句诗还有下半句。

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而他们再也没有第二个十年了。

-----

“尔若，终于能吃到你和林闻舟的喜酒啦！”

“一起走过那么多年，你们的感情，我可羡慕死了。”

“算算时间也快十年了？当年那么多对情侣，果然只有你们走到了最后。”

面对大家送来的祝福，夏尔若眉眼弯弯。

今天这场订婚宴，林闻舟忙前忙后准备了一个月的，很多事项都是他亲自负责的。

宴会在最高档的礼堂举行，不仅有他们两人的朋友，还有很多行业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纷纷到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场订婚宴的男主角——林闻舟，却迟迟没有出现。

场面一时有些难以控制，众人议论纷纷。

“林总对您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他怎么还没来呢？”

“为了准备订婚宴与婚礼，林总可是把我们的会议都推了，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什么事情还能比夏小姐的事情更重要啊？”

夏尔若她叹了口气，点开了聊天软件——

密密麻麻都是她发去的消息。

林闻舟还是没有回复她。

他从来不会这么久不回复她的消息，即使有临时的会议或重要事务，他也会尽早联系，从来不会让她担心。

这是他第一次，时隔三个小时，依旧杳无音讯。

夏尔若安抚着众人，“大家不要担心闻舟，他临时有重要的内部会议，正在公司加班呢。”

她露出微笑，“闻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工作狂，还请大家见谅。”

众人了然，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直到宴会结束，林闻舟都没有出现，夏尔若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送走每一位宾客。

众人离开，她才松了口气，就在她打开手机想给林闻舟打个电话时，一道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有不忠行为，正在匹配系统……匹配成功！已为您接入系统。

宿主您好，系统检测到您的伴侣对您有不忠行为。根据检测结果，您的伴侣林闻舟正与柳溢雅单独相处，她才是林闻舟心中所爱。请宿主及时清醒并逃离不幸的婚姻。

夏尔若怔住，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过劳累导致精神出现了问题。

宿主，请您及时清醒并逃离不幸的婚姻。

再次清晰的听到这句话，夏尔若满腹疑问。

“系统，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体里？”

宿主，我是来帮助您逃离不幸的婚姻的。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与爱人的感情很好，我们的婚姻不可能是不幸的。”

宿主，请前往如下地点，等你到了那里，再考虑我的话也不迟。

一串地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夏尔若对照电子地图，发现是公司旁的一家商务咖啡馆。

她迟疑片刻——林闻舟明明对咖啡因过敏，高中时还在咖啡馆晕倒过，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从此以后，她俩就再也不碰咖啡，也没再去过咖啡馆了。

他在这里做什么？

而且，柳溢雅虽然是林闻舟在公司内的左膀右臂，可她这几年调去其他城市的分公司做了CEO，他们俩人现在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也许是出于对系统的不信任，亦或是出于内心的不安，犹豫片刻，夏尔若还是选择打车去了咖啡馆。

咖啡馆有上下两层，工作周总是人满为患；此时是晚上十点钟，除了几位前来通宵学习的学生，就再没有其他人。

她走上二楼，环顾四周。

她的双眼顿时睁得极大——因为她真的看到了林闻舟！

强行压住内心的不安，她特地选择了角落的位置——既可以看清斜前方背对她的林闻舟，又可以被绿植遮挡身形，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夏尔若凝眸望去，看清了林闻舟对面的人——柳溢雅！

她心下一紧，仔细辨听着林闻舟与柳溢雅断断续续的交谈。

“本来，我是不想打扰你和夏尔若的，但听说你们订婚了，还是没忍住想来看看你。”柳溢雅端起咖啡杯，对林闻舟微笑着。

林闻舟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柳溢雅垂下头，脸上的笑容变为了落寞。

“虽然早就对你说过放下，可还是有点不甘心，如果一开始陪你创业的人是我，那现在和你订婚、结婚、陪你走到最后的人，会不会也是我？”




热泪滴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夏尔若抬头望着天空，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明明只有一个月，就到他们的婚礼，他们会一起牵手走上红毯，他们就能白头到老。

明明昨晚，他还兴致昂扬的说：“若若，这是我们一生仅有一次的婚礼，我会将它打造为最完美的、独属于我们的乐园。”

可今天，她才知道，这场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中，只剩她还在朝着目的地奔跑，而他，早已偏离了路线，开了小差。

甚至为了见柳溢雅，将她一人丢在订婚宴上，独自面对众人的议论与怀疑。

夏尔若在心里自嘲着：我好傻，我竟然相信了你的谎言。

那么多次的加班、应酬，一定也是骗我的吧。

她脑中浮现出林闻舟信誓旦旦的表情与语气，心口又是痛了起来。

系统……

……他真的不爱我了吗？

冰冷的机械音再度出现。

最开始，林闻舟确实爱着你；但随着与柳溢雅的相处，他一次次被对方吸引，最终移情别恋，爱上了她。与你求婚、订婚，则是因为林闻舟的深情人设深入人心，一但与你分手，不仅公司的信誉会受到损失，他与柳溢雅二人也将被无数人唾骂，所以才藏下了这份感情。

宿主，林闻舟早就不再爱你了。

冰冷的话语刺痛了夏尔若的心，系统将残忍的事实冷静地道出，让她痛不欲生。

沉默半晌，她才出声，嗓音沙哑。

……柳溢雅，真的会出国吗？还会再回来吗？

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她话语间的哭腔愈发浓重。

是不是只要柳溢雅离开，我的闻舟还能回来，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

系统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它似乎是没有想到夏尔若会这样执着。

过了一会，系统竟然叹了一口气。

宿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中你吗？因为这是来自上一世的你的恳求。

系统将一段影像投射在她脑海中。

是她上一世的经历——

她与林闻舟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一切都如她预计的那样美好。

只是……作为男主角的林闻舟，却并未显得多么开心。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台下的柳溢雅，柳溢雅也哭花了脸，在人群中与他遥遥对望。

“林闻舟，你愿意爱夏尔若一生一世，与她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吗？”

林闻舟迟疑着，没有说话。

台下的柳溢雅拨开层层人群，捂着脸跑开了。

似是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林闻舟丢下台上的夏尔若，追了上去。

那天，林闻舟再也没有出现，夏尔若给他发了无数留言、打了无数个电话，却都没有接到回应。

那时，夏尔若才意识到，原来林闻舟已经不爱她了。

影像中，前世的林闻舟为了与柳溢雅见面，经常用加班或者出差的理由搪塞夏尔若。

她逐渐发现真相，与林闻舟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冲突；他们仅存的爱也在频繁的争吵中消磨干净。

她终于心力交瘁、悲痛欲绝，向林闻舟提出了离婚。

但林闻舟却没有轻易放过她，为了公司的信誉，将她软禁在别墅中，在外人面前继续营造着二人和睦恩爱的假象。

实际上，他每夜与柳溢雅耳鬓厮磨、翻云覆雨。

待公司成为行业内的顶尖企业，再也无法撼动时，夏尔若在他眼中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林闻舟担心她对媒体讲出真相，与柳溢雅亲手设计了一场车祸。

他们二人坐在监视器前，举杯相庆——看着逃出别墅而欣喜若狂的她，被一辆突然冲出的卡车，撞成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轮椅上的她，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闻舟和柳溢雅二人在她面前的各种恩爱。

在林闻舟的纵然下，护工愈发敷衍，她原本白皙软嫩的皮肤生了疮、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恶臭，人人对她避之不及，只有苍蝇与蚊虫与她相伴……

她含恨而死，尸体未凉，林闻舟就立刻向柳溢雅求婚，将她娶进门！

所以，她死不瞑目、怨气浓重，她憎恶着林闻舟的出轨与恶毒，更恨他在她放手后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留给她，把她活活折磨死才罢休！

上一世，从他们结婚，到她含恨而死，竟然不到三年时间。

她的怨气与恨意唤醒了系统，她向系统恳求道：阻止她走入与林闻舟的婚姻，拯救那个无知的、被欺骗的夏尔若！

投影结束。画面定格在她死不瞑目的脸上。

她的身上到处都是被折磨侮辱的伤痕。

曾经意气风发的她，却因为林闻舟，走向了惨死的结局。

阳光正好，她咽气的病房外，摩天楼上的电子屏幕正转播着林闻舟与柳溢雅的婚礼，奢华无比、热闹非凡，被全世界的人羡慕与祝福着。

却无人知道，林闻舟的原配妻子，刚刚才含恨死去。




看完影像的夏尔若如坠冰窟，她的心仿佛被生生剜去！

即使没有前世的记忆，透过影像，上一世的悲痛传递到她的身上，好像已经走过一遭。

夏尔若面色惨白，浑身上下都在剧烈颤抖着。

明明，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仅仅是牵起她的手都会面红耳赤。

明明，那个在雪夜求婚的男人，给她戴上戒指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可为什么，却变成了这样——高傲英俊的林闻舟搂着柳溢雅的纤腰，二人露出幸福的微笑，却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夏尔若啊夏尔若，你竟然会相信爱情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只是一个被把玩、被控制、被利用的傀儡，失去价值后只配惨死在医院中，成为他和柳溢雅的走向名利双收的垫脚石！

夏尔若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林闻舟装得太好了，这十年间竟未曾让她有过半分察觉。

如果不是系统，她今天真的只会以为是林闻舟工作太忙了才没能出席订婚宴。

而不是和柳溢雅在一起！

夏尔回了家，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眼泪肆意，直到眼泪枯竭，天边点起晨晖，她仍无法接受这一切。

楼下传来声音，似乎是林闻舟回来了。

“林总，需要为您准备早饭吗？”女仆低声问道。

“不用，我回来取个文件就走。”

“林总……”女仆嗫嚅着开口，“您昨天没有回来，夫人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您要不要上楼去看看夫人？”

男人脚步一顿，沉默了片刻，而后旋梯上传来脚步声。

他推门而进，看到埋在枕间、满脸泪痕的夏尔若时，瞬间变了脸色。

男人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将夏尔若轻轻搂在怀里。

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他温柔地开口：“若若，是不是我让你生气了？”

“对不起若若，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衣服还是昨天那身浅银色的西装，上面有了些许褶皱，看起来真的好像忙碌了一晚。

但夏尔若知道，林闻舟在柳溢雅离开后，在咖啡馆内枯坐一夜。

他压根就没想起来还有一个夏尔若在等着他。

她笑笑，似乎已经不会再感到痛了。

“闻舟，你昨晚一直在公司吗？”

林闻舟动作一僵，随后很快恢复自然。

“是呀，忙完之后直接在办公室休息了，我怕打扰到你。”

“是吗……”夏尔若笑起来，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声音轻到快要听不见了。

林闻舟对上她的眼神，夏尔若哭了一整夜，眼眶通红。

他心中涌上愧疚与痛意，在夏尔若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

“对不起，若若，你今天好好休息。”

林闻舟为她盖好软被，将她冰凉的指尖放在掌心捂着，眼中满是心疼。

“若若，我陪你吃些牛奶粥好吗？”

“以前你经常胃痛，现在好不容易养好些，不能再不吃早餐了。”

林闻舟唤女仆端来熬好的牛奶粥，扶起夏尔若，一口一口喂到她唇边。

“叮——”林闻舟的手机响了。

他将牛奶粥放在一旁，拿起手机，神情一变。

“若若……”

林闻舟似乎有些尴尬，夏尔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如果很忙，你就走吧。”夏尔若的声音闷闷的。

“那我走了，若若你记得把粥喝了。”

说完，林闻舟匆匆下了楼，不一会，就响起大门关上的声音。

夏尔若的胸口钝钝地疼，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忽视自己的情绪。

她又难受起来，爱了十年，她根本无法接受林闻舟的变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卧室内寂然无声。

床头的牛奶粥也一点一点凉下去，就像她的心，冻结在万劫不复的寒渊。

许久，夏尔若才微微出声。

“系统，他去哪里了？”

宿主，柳溢雅的脚扭伤了，打电话给林闻舟，让他送自己去医院。宿主要去医院看看吗？




时间在他们三人之间悄然凝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对视着。

过了许久，林闻舟才轻轻扭过红肿发痛的左脸。

他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夏尔若，出乎意料地平静。

“若若，不要再闹了，好不好？请柬都已经发出了，现在取消婚礼，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放？”

“我再说一遍，林闻舟，退婚！”

夏尔若身子颤抖着，即使心已经痛到麻木，大滴大滴的泪珠仍然不受控的从她脸颊滑落。

林闻舟的眼神变得冰冷，让夏尔若再也找不到爱她时的温柔。

他身上威压骤起，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她，手指捏起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

他捏得发狠，她的下颌阵阵发痛。

却分毫不及他的言语，像冰冷的利刃。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家里也没人了，除了和我结婚，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夏尔若攥紧拳头，指尖嵌入掌心，竟生生掐出血痕，流出温热的鲜血。

柳溢雅附和道：“是呀，不要因为我影响你和闻舟的感情。我只是太想穿一次婚纱了，所以才让闻舟陪我来的。”

夏尔若的心抽痛起来，原来，在他们二人眼里，自己就是菟丝花，一但脱离林闻舟，她唯一的结局就只有枯萎死亡。

林闻舟看着面前的夏尔若，“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给你花钱、给你房子住、雇人伺候你，看在我们十年的感情上，我能让你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你和我退婚了，你还算什么？夏尔若，别再让我生气了！”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这就是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

夏尔若不敢置信，悲痛交加，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他，可话到了嘴边，她又觉得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林闻舟、柳溢雅！我受够了！咖啡馆里你们二人见面、医院里你们互诉衷情，还有之后你们每一次以工作为由的见面，我都知道！”

“林闻舟，不依靠你，我也活得下去！你不要忘了，现在林氏集团的根基，是谁与你一同打下的！”

“林闻舟，你还记得你教过我：沉没成本不应该参与重大决策。”

“所以，这十年的感情我也不要了，我只要退婚！”

夏尔若眼眶通红，她摘下手上的戒指，任皮肉与金属在拉扯间留下血痕。

就像将她灵魂的一部分扯掉一样，生疼生疼的。

但随之而来的，是快意、是如释重负。

“你拿去吧，林闻舟！我再也不需要这个了，它从来都不是什么爱的证明，而是你亲自为我套上的枷锁！”

“你拿去吧，和你真正爱的人结婚！”

林闻舟弯下腰，默默地捡起戒指，他垂着头，额前碎发的阴影堪堪遮住他的面容，竟让夏尔若看不真切。

出乎她的意料，林闻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尔若，你不要后悔就好。”

她与二人擦肩而过，只觉身后有风，填补了她灵魂空缺的那一部分。

或许她离开林闻舟会变得一无所有，但她获得了自由、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夏尔若决绝地留下最后一句话，没有回头。

“林闻舟，我绝不后悔。”

她回到家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看着满屋子的回忆，最终也只是带走了一些简单的衣物与洗漱用品。

林闻舟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单单只是看到，未痊愈的伤还会隐隐作痛。

她拖着行李箱走下楼时，与推门而入的林闻舟相撞。

“……你要走？”林闻舟的目光审视般从她全身上下扫过。




夏尔若犹豫片刻，还是起身披上了衣服。

她仍旧需要确认更多。

夏尔若发动汽车引擎，向着系统提供的地址驶去。

刚走到门诊的那一层，就看到了林闻舟的身影，还有——柳溢雅。

她的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正满脸歉意地看着林闻舟。

此刻，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冰袋敷着肿起的地方。

“现在可很少有男人这么好了。”年轻的护士推着药品车经过，以为夏尔若和她一样，都是被爱情打动而驻足的人。

“抱着自己的女朋友闯了进来，可吓了我们一跳，补号、办理入院、缴费都是他一个人做的，生怕女朋友疼了、痛了，一直在照顾她，这可真让人羡慕。”

夏尔若鼻尖泛酸，她强忍颤意应和着。

“是啊……真是让人羡慕……”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因为车祸骨折住院的日子。

那时候，她们还在创业初期，两个人都很忙。可林闻舟还是推下一切来照顾自己，恨不得代替她承受骨折的痛苦。

她曾让林闻舟请一位陪护来替他。

可林闻舟拒绝了。

“若若，我不放心别人来照顾你；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创业，就是为了以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所做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如果没有你，剩下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男人眸色温柔，坐在病床旁为她削着兔子苹果。

可现在……这份温柔，恐怕是要从她这里夺走，给予其他人了。

夏尔若心如刀割，光是控制自己站在原地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看着柳溢雅脚踝的状况好些了，林闻舟将她稳稳抱起，二人紧密相贴。

“闻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她语气轻柔，作势要下来。

“你都受伤了，就别逞强了。”林闻舟不容她拒绝，紧紧抱着她走进了高级病房。

夏尔若悄悄跟了上去。病房门在面前合上，她站在房门外屏气倾听。

“闻舟，你应该拒绝我的，你都要结婚了……”柳溢雅的声音传来。

林闻舟语带隐忍：“我没办法不来见你，雅雅……”

“能最先和你遇见的人是我就好了……”柳溢雅的话里有着泪意。

夏尔若胸口一痛，捂着耳朵转身就走。

她不想听到林闻舟的回答，是也好、不是也罢，无论是何种回答，都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只要她不听到那个答案，是不是，就还能有一丝希望？

她希望自己是一个聋子、瞎子，或者是一只可以将头埋入沙中的鸵鸟。

这样，她还能继续欺骗自己支离破碎的心，还能牵起林闻舟的手，和他一起走向余生。

夏尔若走得太过匆忙，连聚在眼角的泪珠都来不及落下。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突然陷入沉寂的病房。

床上的柳溢雅撕下缠在脚腕处的纱布，脚踝处光洁白皙。

她抬头看向林闻舟：“一定要这样对尔若吗，她是一个对你很执着的女孩，你这样伤害她，只会让她痛苦。”

林闻舟的眼中满是悲痛，只是轻轻回答：“我别无选择。”

这样就好，若若会遇到更好的人；只要没有他，若若一定会幸福的。

看到柳溢雅疑惑的神情，他唇边扬起一抹笑。

可柳溢雅明明看到，一滴反射着晨光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

“这才是，唯一的答案。”

……

夏尔若坐在卧室里，泪水浸满脸庞，她呆呆地看着床头柜上和林闻舟的合照。

“若若，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摄影师。”

“不要，你拍的丑死了。”

“哪里丑了，我的若若是世界上最美的小仙女……”

她沉浸在回忆里，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宿主，你看清了吗？林闻舟的心上人是柳溢雅，快点离开他吧！

夏尔若将身体埋入松软的床里，用枕头捂住自己的双耳，试图屏蔽着系统的声音。

系统知道，夏尔若对林闻舟爱得极深，不会轻易放下。

只有让夏尔若彻底心碎，她才有可能离开林闻舟，不再回头。

宿主，你最大的梦想不是在欧洲定居吗？现在你可以做到了。

宿主，你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为什么还不离开林闻舟？

宿主，实在不行我给你筛选几位条件更优秀的男人，你肯定能一举拿下。

这个系统怎么这么聒噪，一点也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冷漠无情……

夏尔若被它吵得不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真的很像，会努力安慰她的林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