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兰台陆霄的其他类型小说《改嫁后夫君要造反?这皇后我当定了谢兰台陆霄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今朝且一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乾的俗礼,女子相看议亲,男方若看得中,女方也衬心,女方可赠香帕以作提亲之凭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三关已通过?哪三关?她竟不知。谢兰台思绪翻转,顿悟,心头狠狠一震,暗叹此人好深的谋划:第一关,他遣小乞丐来送口信,既想告诉她,寺门口小乞丐围追他,是她的第一道考验,他已知悉;更是借他失约一事考验她是否会生气。考的是她的容人之量。第二关,路遇病妇,应是他顺势而为,是在考验她,是否心存善念——否则那老婆婆怎会独自来求药?而女儿竟会后到?第三关,寺门遇卖花女,是在考验她的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厉害。三关设得不声不响,她完全不设防备,竟就被他于暗中窥探到了真性情。那韩郎君虽只是一小小商贩,却能在短短时间内,设计出这样的考验,哪怕是随机事件,也可...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三关已通过?
哪三关?
她竟不知。
谢兰台思绪翻转,顿悟,心头狠狠一震,暗叹此人好深的谋划:
第一关,他遣小乞丐来送口信,既想告诉她,寺门口小乞丐围追他,是她的第一道考验,他已知悉;更是借他失约一事考验她是否会生气。
考的是她的容人之量。
第二关,路遇病妇,应是他顺势而为,是在考验她,是否心存善念——否则那老婆婆怎会独自来求药?而女儿竟会后到?
第三关,寺门遇卖花女,是在考验她的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厉害。
三关设得不声不响,她完全不设防备,竟就被他于暗中窥探到了真性情。
那韩郎君虽只是一小小商贩,却能在短短时间内,设计出这样的考验,哪怕是随机事件,也可证明其心智实在非比寻常。
蓦地,她竟有点发怵。
怕自己难以应付。
精于算计的人,心多是深不可测的。
但转眼一想,但凡祖母能看上的,岂是寻常之辈?
若夫君太过平庸,也是一件无趣事。
想到前世,陆霄和她,就从没有暗中较劲的乐趣。那时的她,只能乖乖臣服。
可今日,她和这个韩郎君,初次交锋就激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夫妻斗智,也是一桩极妙的闺房之乐吧!
心思几番转动,她将唇角咬了又咬,最后还是将香帕折成一个小方格,放入早就准备好的帕匣,传了出去:
“将匣子送去给韩景渊韩郎君。”
车夫应声而去。
谢兰台翘起莲花指,悄悄掀起窗帘观察。
不远处,车夫将帕匣奉上,二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以避免送错人。
即便对着车夫,韩景渊也恭敬回了礼。
是个有教养的。
想不到,她的姻缘竟就这样定下了。
放下帘子,谢兰台怔忡了一会儿,没见那位郎君捧着那匣子,往寺中走去,四处张望,继而看到自家郎君正在和方丈说话。
他喜滋滋走上前:“郎君。这是五姑娘着人送过来的。”
韩景渊双手合什,和方丈告辞,走向他,接过匣子,打开,就有一阵淡淡幽幽的暗香飘出来。
帕上绣着一个“兰”字。
“送帕子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茫然,看着有点蠢萌。
韩景渊唇角微勾:“大乾风俗,授香帕,缔鸳盟,订婚约,而自成姻缘......学着点,以后你也用得着......”
说罢,他盖上匣盖,大步流星地往外而去。
某人则凌乱在风里:什么呀,少帅的婚事,就这样草草成了吗?
“阿风,发什么呆?回了!”
那边,传来韩景渊的叫唤。
阿风惊愕,飞奔过去,看到郎君已坐上自己的爱马,策马而去,他连忙跟上去,不可思议地大叫道:
“郎君,您真打算娶她吗?就一个小家碧玉,回头带去京城,定要被那些爱慕您的贵女欺负死的!”
韩景渊勒了勒马缰,目色深深:“她若有本事,自能全身而退。她若没本事,至少能给我挡一阵桃花。她身份卑微,与我很合适......”
阿风:“......”
堂堂定北军少帅,未来的定北王,娶个小庶女,既避免了强强联手,功高盖主,也能规避掉做了驸马,被迫交权的窘境。
好是好。
可天下家世卑下的女子,多如牛毛,为何是谢家这位姑娘?
快马加鞭,韩景渊回到布铺。
前脚才进门,后脚韩老夫人就迎了出来:
“怎么样?相得中吗?我说的是,人家姑娘有没有相中你?”
韩景渊:“......”
他家老太太竟在担忧女方相不中他?
话说,人家是没瞧见他,但人家婢女是瞧见了,应该有和她描述吧!
况,祖母给出去的画像,是祖母亲手所画,画像神情毕肖,活灵活现,天底下估计没几个姑娘相不中的。
“祖母,过几日,待我回京办完差事便去提亲。这样,您满意了吧!”
韩景渊倒了一杯水喝。
“哎呀,这就是说相中了是吧!好好好,但为什么要过几天?你忙你的,下聘的事,交给我就行了呀!”
这是怕他反悔呢!
“祖母,不用这么急吧!”
“你不急,我急,我急着抱小孙孙呢!早一日过门,我早一日安心。”
老夫人的话,令跟进来的阿风叫嚷了起来:“老夫人,您这样擅自作主了郎君的婚事,就不怕皇上和太后不认账?”
“我管他们认不认账,我孙儿的婚事,只能听我和孙儿的。”
老夫人笑眯眯跑出去了:
“我现在就去盘一盘我给潜之盘下的聘礼......”
阿风则嘿嘿一笑,敢不把太后和皇上当回事的,怕也只有老夫人了吧!
*
另一头,谢兰台坐马车回到庄子,便去见了谢老夫人,回禀了相看的情况:
“祖母,人,我见过了,品性长相都不差,我只有一个要求,若韩家来提亲下聘,祖母挑个最近的吉日马上婚嫁。
那商贾出的聘礼实在太丰厚,父亲和嫡母贪婪成性,她怕迟者生变。
“好好好,你的嫁妆我早已准备好,祖母必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就挑最近一个吉日。”
老夫人开心抚掌。
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春祺在边也跟着抿嘴笑:“老夫人,这门婚事,您配得真是好!”
老夫人一脸骄傲:“那是必须的。”
谢兰台不觉失笑,感觉这一老一小都吃了韩家郎君的迷魂药。
*
翌日上午。
谢兰台正在陪祖母下棋。
祖母心不在焉地,渐渐落入下风。
她借着喝茶,笑着提醒:“祖母,下棋得专心!”
老夫人看自己败局已定,把棋子一扔,不下了:“我哪能专心,也不知那韩家什么时候才会来下聘?你倒是老神在在的,我可要急坏了。
“我可听说了,那韩郎君之前一直在外跑生意,一年难得几次回来。这番回来,不知多少媒人跑上门想得了这东床快婿......我这是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有这么夸张吗?他长得......一般般啊!“
她小声咕哝。
老夫人瞪她:
“什么叫一般般,比你祖父当年俊多了。在我看来,陆霄都比不上他!”
谢兰台听着一乐:这话,有点夸大。
但她不争辩。
人和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
就在这时,有仆人跑了进来,喜出望外道:“老夫人,老夫人,韩家来人下聘了。韩老夫人亲自过来的。”
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一扬手臂,叫道:“来呀,开正门,迎客。”
底下人立刻笑着应声:“是。”
“兰台,你去换件衣裳,等一下呀一起用膳......”
老夫人笑着叮咛。
谢兰台脆生生娇应道:“是是是。都听您的。”
老夫人去了前院招待人,谢兰台回了房。
坐到妆台前,她瞅着自己的俏脸,暗暗吸了一口气:
从今日起,她的命运,将和韩景渊捆绑在一起——也不知那将是怎样一段前程。
谢云岚见那人敢凶自己,立刻横了一眼过去,气势凌人地说道:
“哪来的毁人姻缘,这是谢家家主的意思,家主明日就到,今日由你韩家退婚,是给你们留眼面,明日若再退婚,你们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那人又哼了一声:“吓唬谁呢,谢老夫人已经传信过来,任何谢家的人都不能作了这门婚事的主。想假传圣旨,毁掉明日的婚礼?做你个春秋大梦。
“来呀,把谢四姑娘押下,送回山庄,交由谢老夫人处理。”
伴着话音落下,几个身手矫健的小厮跳出来,直接就把谢云岚给围了。
这个变数,谢云岚始料未及啊!
一个小商贩,竟敢冲她一个贵女动粗。
重点,祖母竟已和韩家达成共识,气得她身子直颤,当场尖叫出声,威吓道:
“你们安敢?我可是谢门嫡女,身子金贵,怎是你们这些腌臜货能碰的......只要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回头我定让你们一个个挨板子。”
闻言,小厮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动。
韩老夫人顿时冷笑:“那就由婆子们来绑人......来呀......拿下......”
下一刻,另有两个婆子两个姑子跑出来,将这对主仆给按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京城贵女......你们怎敢对我动粗......唔......”
双手被反负,嘴被堵住,谢云岚从来没受过这种折辱,气得双眸赤红,转头瞪向那个“韩景渊”,那个长相平平的蠢货。
等着,回头,我一定要让你悔不当初。
“把人送回半月山庄。”
韩老夫人淡淡下令。
那眸光竟透着威压,一个乡下老太婆,怎有如此气场?
“唔唔唔......”
谢云岚抗议着,终是被人押了出去。
韩老夫人直摇头,轻叹:“谢祭酒家的四姑娘,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阿风,你亲自把人押回去,对了,潜之呢?”
“郎君听您话,正乖乖洗香浴,保证明日香喷喷的,定把新娘子迷死。”
阿风又开始寻起老夫人开心了。
韩景渊正好沐完浴从外头走进来。
刚刚那幕,他有看到,遂吩咐了一句:“不必送回山庄,直接送去县衙,让老林以滋扰市场罪关她三天......”
阿风嘿嘿一笑,抱拳应声:“得令。”
他们家郎君,可以很清正严明,也可很假公济私滴。
这时,门外跑来几个护卫,领头那个抱拳道:“郎君,半月庄上的人被两个年轻郎君给引走了,他们好像在搜捕,我们的人要不要去帮忙?”
韩景渊看着跃跃欲试的手下,从边关回来这些天可把他们闲坏了:“你们就装扮成衙役,找县令老林,让他出手,带你们去抓人,一起关上三天。“
那护卫一脸兴奋:“得令。”
护卫们下去了。
韩景渊转头,看到祖母正一脸兴趣地打量他,然后听她说道:“明天,你就要娶妻,潜之,你的真实身份,打算什么时候和孙媳妇说?”
他过去扶祖母,回前院膳堂用膳:“慢慢来吧,祖母,我有三个月的假期,在我回边关前,总会说明白的。您要是觉得瞒着不好,回头您找个由头,出去巡铺子。我和我夫人怎么处,您就别多管了吧!”
“我是可以出去转转,但说好了,你可不许欺负人家!”
韩老夫人强调道。
韩景渊但笑不笑,睨了一眼:“祖母,我不欺负她,您怎么有小孙孙抱?”
韩老夫人噗嗤笑了,拍了一下这坏孩子:“如今倒是开窍了?哎,要不要我寻一些春宫图给你瞧瞧?”
韩景渊无奈一叹:“祖母真当我三岁小孩吗?您孙子都二十一岁了,有什么春宫图是我没见过的?”
韩老夫人却瞪起他:“我就是怕你没个分寸,弄伤人家姑娘身子,毕竟没实战过......说,你背着我,有过女人吗?”
“那个,祖母,我们还是聊聊其他吧!”
这个话题实在没法聊了。
韩老夫人却像老顽童一样,追问起来:“说嘛说嘛,到底有没有?”
韩景渊:“......”
*
另一头,陆霄遇上了生平第一荒唐事。
他和宗达在逃过了半月庄的追踪后,才回到客栈,宗达竟被衙门里的人给抓了去。
理由是:有几个南齐的细作流蹿至此,看到可疑的,一律抓起来。
见宗达被抓,他甚是机警地躲了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不对啊!
前世的石头县,哪来的什么南齐细作,更没有这么惊天动地的全城搜查。
他想了又想,唯一的解释是:
谢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把谢兰台嫁出去,她和这边的县令有几分交情,定是她说服县令,要将他抓起来,以防止他破坏兰台顺利嫁人。
这老妇人,着实可恶。
前世,她死得早,他倒不觉得她有这么难缠,如今被她几番算计,陆霄气得牙直咬。
时又下起了夜雨。
陆霄就像过街的老鼠,被搜查的队伍赶来赶去,雨水浸湿了衣裳,冻得他瑟瑟发抖,想来想去,这样不是一个办法,必须釜底抽薪。
他折回客栈,牵了马匹,连夜飞奔去半月庄。
正门是进不去的。
但是,他记得从北面绕过去,穿过一片竹林,那边有一处柴房,有柴火,更有片瓦可遮身,今晚上,他宿在这里,明日他要去抢婚。
柴房处有一暗道,可入山庄。
熟门熟路找到柴房,他已浑身湿透,所幸,柴房内有柴有火折子。
把门关上,生了火,脱下湿衣,烤着,他坐在柴火边上,身子在瑟瑟发抖,心里想的是谢兰台穿着嫁衣在洞房内含羞答答的俏模样:
“兰台啊兰台,我为了和你重修旧好,已经拼尽全力,明日,你定要听话一点,跟我走才是......
“这辈子,你只要同我在一起,我必让你享不尽荣华富贵......再不负你......”
想前世,他何曾为一个女人如此疯狂过。
这一世,他算是跌落神坛,为了娶到她,彻底疯魔了。
但一切是值得的。
明天,他一定会如愿带走她的!
订婚后的第五天,上午。
谢兰台正在佩戴成亲当日要用的首饰。
老夫人则在边上,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取出来,絮絮叨叨说着当年自己成婚时的场景。
老夫人本是英国公府的嫡女,当年嫁的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谢家,谢家后来因老夫人和谢老大人的不懈努力,才又中兴了起来。
前世谢兰台气死老祖母,更没行过成婚大礼,如今要被韩家重礼相迎,她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不断地问着老祖母该注意的细节。
这时,外头有人来通传:“老夫人,五姑娘,席教头回来了!”
谢兰台听着眉头一紧,这才第五天,路上走个三四天,再在京城采买些东西回来,早早必须也得明天才有可能回来呀!
不好,出事了。
“让他进来。”
老夫人吩咐道。
席教头进来后立刻跪地,满脸羞愧道:“老夫人,五姑娘,属下把差事办砸了,误饮了掺了迷药的茶汤,陆霄那厮逃了。属下兵分两路,一路往北追,一路往南追,皆没找到。”
谢兰台听了蛾眉直皱,这几天她心里慌慌的,竟验证在这件事上。
再一想陆霄对自己疯狂的占有欲,心里的那份不安感,越发沉重了。
“知道了,你下去歇一歇,着令庄子戒严!”
老夫人吩咐下去,老眉也微锁,语气凝重道:“倒不怕他来闯山门,就怕他在你成婚当日闹出事来!韩家虽然家境普通,可在石头城里开了几十年店铺,也是有面子的,他若做出抢婚的事来,你的名声会被毁掉。韩家这门好亲事,肯定成不了,那就可惜了。
谢兰台心下极是不安:“眼下情况是,他在暗,我们在明,完全是防不胜防!”
老夫人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我认得这里的县令大人,若由他出面,寻个事情将他看管起来,或是,直接将他打晕了关起来,等你嫁了人,他就该死心了吧!”
谢兰台苦笑:“可你和那位大人的关系,可没好到能让人家为了我一个小小庶女,出动衙役,兴师动众。”
这成了公私不分。不可。
一顿,她说道:“但可以着人在韩家附近蹲守,如果他想破坏我的婚事,一定会跑去韩家,从他们那头动手。”
直接在成亲当日抢亲,闹大了,他是官身,脸上也不光彩。
以她对陆霄的了解,他会权衡利弊,最后肯定会冲韩家下手。
“有道理。”老夫人点头:“我马上派人去蹲守。”
可不等吩咐,门外又有人跑进来,却是看守谢云岚的李婆子跑来了,面色煞白地跪禀道:
“不好了不好了。刚刚有人潜进山庄,带着四姑娘和夏安,从西院失修的狗洞跑出去了......我瞧那人,像是......像是陆世子的好友宗达......”
老夫人一听,气得直拍桌子:“那丫头出去只怕会闹翻天。来人,一定要将她给我追回来!”
*
带走谢云岚的的确是宗达。
宗达是受陆霄之命进庄子,想把谢兰台弄出去的。
陆霄想要阻上这场婚事,唯一的法子就是拐着谢兰台私奔。
只要说动她,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宗达和陆霄来过这庄子,知道西院那边有个狗洞可以爬进来。
但是,庄子人很多,他没办法接近谢兰台,倒是听说谢云岚被关了进来,于是,他跑去把谢云岚主仆二人救了下来,秋绥为保护主子顺利离开,被婆子们拿下了。
宗达和陆霄是好友。
陆霄是出威远侯府唯一的继承人,曾经他也处境艰难,得亏他出息,十二岁时得遇名师,十八岁时一举夺魁,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公子。
若非十七岁时,祖父过世,他在守孝,婚事早就订下了。
宗达也是庶子,却是个武夫。
这二人,一个爱动脑,一个爱动手,总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前世,陆霄支持宁王登基,宗达跟着支持宁王,后宁王上位,二人一武一文,皆成权臣。
重点,宗达做事谨慎,但脑子简单,最擅长的是,执行命令。
从山庄下来,宗达和手下一匹马,谢云岚和婢女夏安坐一匹,往县城而来,待来到悦来客栈,上得二楼客房。
“世子,我没办法见到五姑娘,倒是把被老夫人关起来的四姑娘给带过来了......”
开门,一见到陆霄,他就把四姑娘引了进去,自己则去外头望了望,就怕被人盯上。
谢云岚看到表哥,就知道他是来搞事情的。
这几天,她被关着,听着门外头的人婆子说八卦,知道表哥曾来求纳兰台为妾,被祖母使法子送回京城了。
表哥可是舅父唯一的儿子,是威远侯府的希望,怎能因为这个小贱人,毁了前程。
但现在,她不能正面劝表哥不娶,父亲未到,眼下联合有效力量,毁掉明日的婚礼才是重点。
等婚礼没了,父亲到了,谢兰台的日后会得怎么一个归宿,唯父亲说了算。
表哥如今只是小官,上有舅父压着,他的婚事,他自己作不了主。
“表哥,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我祖母昏了头,竟要把五妹妹嫁给一个小镇上的小商贩......这桩婚事可万万不能成啊......”
陆霄看到前世的正妻,心情复杂。
这个表妹,现在可一点也看不上他。
她想嫁的是皇亲是国戚,甚至一度想嫁给未来的定北王——萧临,那是长公主和现首辅的儿子,一个将发动政变,改写朝代的乱臣贼子。
后来,没有任何皇亲贵胄看上她,她就对自己献起了殷勤。
他权衡利弊才娶了她,被逼无奈和她圆了房,却因此负了兰台。
“嗯,这桩婚事自不能成的。刚刚我才听楼下的小二说了,说石头县韩记成衣铺的少东家,要娶半月庄上的五姑娘......”
他刚刚把小二寻来问了情况,气得想打人。
老夫人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而兰台竟就被了老夫人说动了,宁愿嫁底层小老百姓,也不考虑成为他的女人,这明显是被洗脑了。
“表哥,那个韩郎君什么来头,你打听清楚了吗?“
穿上云彩锦,簪上流光金步遥,抹上胭脂,谢兰台盛妆打扮了一番,以示隆重。
按着大乾的礼法,男方来女方家里提亲,准新郎倌会在见过长辈后,到后院见过未婚妻,一并写下婚契书,烙上手指印,再送至官衙盖上衙印,以证婚约的有效性。
来日,谁若悔婚,当依礼法作出赔偿。
谢兰台素来穿得素净,也不怎么打扮。
可一打扮,真的是光彩夺目。
“春祺,是不是穿得太明艳了点?”
这样显得很是刻意。
她对这段婚姻并不期待。
“哪明艳了,明明很素雅。姑娘现在才十六,穿得就该好看一些......姑娘,您值得世间最好的。
“我们这位新姑爷才智过人,生得又仪表堂堂,与姑娘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春祺好一番夸赞。
谢兰台被逗笑,捏捏她的脸蛋:“好话被你说全了。”
春祺振振有词道:“不是恭维,是真的好配好配。”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门外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一个二等丫鬟跑了进来:“姑娘,姑娘,可不得了了。那韩家......真的是欺人太甚姑娘,可万万不能嫁给那种没规没矩的人家......”
这话,等同当头浇冷水。
“芳奴,大喜的日子,怎可以说这种混账话?”
春祺当即蹙眉轻叱。
谢兰台转身,看向来人,竟是前世那背主的贱婢芳奴。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淡淡问:“发生什么事了?”
“回禀姑娘,韩家果然只是小门小户。今日提亲,不光准新郎倌没来,连亲家公亲家母都未亲临,就来了那位老夫人。”
芳奴一脸愤愤然:“哪家郎君上门提亲会避而不见的?说什么家里生了急事,不得不进了京城,昨夜走的......呸,哪有这么巧的?奴婢瞧着,人家就是瞧不起您,故意给您吃钉子呢。
“这还没成婚,就被冷待成这样,待到姑娘过了门,指不定要受多大的罪,委实不是好去处。”
噼里啪啦说了好多。
全是在数落韩家礼数不周。
谢兰台也咯噔了一下,按着大乾礼数,男方提亲新郎倌是必须到场的,若不到场,就是轻贱、瞧不起女方,或是不乐意成这门婚。
女方难免会蒙生羞辱感。
春祺的面色也变了:“韩郎君竟然缺席?倒真是有点混账了。昨日诓我们说他先走了,今日又这般不给姑娘脸面,哪能这样欺负人?姑娘,您等着,我寻那韩老夫人评理去。”
刚烈的婢女容不得主子被遭贱,要去找韩家人算账。
谢兰台却把人拦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春祺神情一诧,收了愤怒,跑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芳奴和谢兰台。
芳奴见姑娘面色不快,忙给倒了一杯茶,温声宽慰道:“姑娘莫气。那种小户人家的儿郎,又有几个知书明理的。姑娘现在看清了,不嫁便可,不可气坏了身子。”
谢兰台不动声色接过话:“那你觉得,我当嫁怎样的?”
芳奴见时机来了,忙道:“自然得嫁像陆郎君这样的。家世好,学识渊博,长得风度翩翩......姑娘,要不,您还是去把陆郎君寻回来吧,陪个不是,嫁了过去,您就是陆郎君的心尖人,谁都比不过您的。”
“啪!”
谢兰台猛地一拍桌子。
果然啊,绕到了这事上头。
芳奴吓得身子一颤,却仗着姑娘生性善良,还是硬接了一句:“姑娘莫生气,奴婢......奴婢说的可是大实话......”
谢兰台冷冷一笑,寒眸一横:“前日,就是你把我请去后花园的吧......我们谢家养的奴婢,却心心念念向着陆家?陆霄到底给了多少好处?你竟要背主?”
芳奴没料到姑娘竟知道是她投的。
她先是一惊,继而跪地,坦荡荡承认了:
“姑娘,那信是奴婢投的!”
“那是因为奴婢觉得您和陆郎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怕为妾,也当嫁一个称心如意的。陆家门楣显赫,您再看看自己,家主不疼您,主母厌弃您,老太太年纪大了,还能为您挡几年风雨?
“女子嫁人图的是依靠。陆家是那参天大树,韩家小商小贩,一旦老太太没了,家主想要拆散您的婚姻将您另嫁,不费吹灰之力。
“姑娘且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韩家是护不住您的!只有陆郎君才是您最明智的选择!”
说得可真是语重心长。
前世,芳奴就是陆霄买通的眼线,待她入陆家为妾,芳奴趁她身上不干净时,自荐枕席,成了陆霄的通房。
后来,这小贱人时不时会出现在她面前,膈应自己,如今还敢来说教?
她走了出去,瞧见屋外伺候着两个姑子,便寒声落下一句:
“来人,立刻将这里通外男的贱婢押下去,听候发落!”
两个姑子连忙应声是。
芳奴急了,一边反抗,一边还肆意攀污:“姑娘,您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奴婢全是为您好。您不能处置我,奴婢可是大娘子陪嫁嬷嬷生的女儿。您莫不是气昏头了?新姑爷不来提亲,就把气撒奴婢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放开我,快放开我......”
她人小劲儿倒很足,两个姑子竟有点压不住她。
“哟,我们家小五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大了......连我母亲送来的婢子都敢动了?还不放开她!”
伴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声线响起,院门口走进一个身着绯色绮罗襦裙的妙龄少女,由两个婢子簇拥着,步步生莲地走了进来。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就像一把利箭,狠狠扎进了谢兰台的眼窝里头。
心头的愤恨,在这一刻炸开了花。
是她。
谢云岚。
前世生生绞死她的杀人元凶,当真来了。
重生再见,谢兰台恨不得冲过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第一时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刻,十七岁的谢云岚,穿着京城内最华贵的流光裙,满头珠翠,高高在上——现在的她,是世人眼里才情双绝的才女,是灼灼耀眼的谢氏嫡女,更是祖母满心满眼疼着的乖孙女。
其做戏的本事,堪称一绝。
谢兰台甚至可以想象出,刚刚四姐姐进得府来,见到祖母正和韩家议亲时那虚伪的恭维声。
祖母会说:“四丫头,过来见过韩老夫人,你五妹妹许给韩家了。”
谢云岚会浅笑行礼,会说:“祖母动作真快,这才没几日呢,就给五妹妹寻了好婆家。这位老夫人面相富贵,五妹妹命薄之人,此番倒是有福了。能被祖母看中的,一定是好人家。”
总之,她会说尽好话的。
然后,她会说:“祖母,您和老夫人好好聊,我去后宅向妹妹道喜。”
真是来道喜的吗?
不,她来是给下马威的!
偏现在,她没办法和谢云岚撕破脸。
谢云岚的伪善,自当一层一层地去剥离出来。
前世她弄死自己,这一世,她自得让她身败名裂,死不得,活不能,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谢兰台其实一直在石头城内。
在安排人手去搜捕陆霄和谢云岚之后,她不放心,着人驾了马车,到县城某处,亲自盯着。
亥时正(晚上九点),席教头来报:“衙门的人,正在搜捕南齐细作,把宗家郎君当细作绑走了,但不见陆世子。现在雨越下越大,五姑娘您回吧......我们这边继续找。”
谢兰台又惊又诧,竟能生出这样的乌龙来。
可惜陆霄没被抓走。
现在也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
“不用找了,这么大的雨,大伙都辛苦了,明日我出嫁,还需要诸位打起精神来帮衬。打道回府吧!”
明日,陆霄要是敢跑来找麻烦,那也是她命中躲不开的劫。
“是。”
席教头应下。
谢兰台带着春祺打道回庄。
*
这一晚,淅淅沥沥下了一晚上细雨。
清早,雨歇放晴,晴空万里,喜鹊绕屋梁。
春祺笑着进来恭请谢兰台起身:“恭喜姑娘,今日天公作美,雨霁云收,日映朱霞,愿姑娘婚后岁月,如晴空朗照,琴瑟和鸣,岁岁长安。”
谢兰台听着轻轻一笑,坐起一边伸懒腰,一边说道:“文绉绉的,翻了多少话本子才学来的吉祥话,必须赏。”
“谢姑娘!”
春祺挽起床幔。
谢兰台披发起身,先吃了点东西,然后沐浴,薰香,净面,梳头,上胭脂,点额妆,穿嫁衣,戴流苏金冠,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精心打扮后的谢兰台,自有倾城绝色。
“姑娘简直就是天上月,今夜一定会把姑爷迷得神魂颠倒的。”
揽镜自观,她怔怔走神:
十六岁妙龄,娇艳欲滴,五官精致如画,眉目间的清冷,平添了她几分出尘脱俗的超然之美。
她是个美人坯子。
因为母亲绝色无双。
当年曾任户部侍郎的外祖被诬陷,锒铛入狱,而后狱中自戕,坐实罪名,全族上下,男丁被流放,女子入贱籍,是以后来,母亲只能成为贱妾。
前世,她自甘为妾,不光气坏祖母,也伤了母亲的心。
像她这样一个身份,一般世族大家,根本不可能看上她。
如今嫁韩家,他们不在乎她是庶女,也不介意她母亲是贱籍,如此良缘,与她当是最好的。
就是吧,她的眼皮一直在乱跳,感觉要出事。
按着晨迎昏行的原则,一般男方会在上午前把新娘子接走,黄昏行礼。
但是韩家卜的迎亲时辰是未时四刻(下午两点),拜堂是酉时四刻(晚上六点)。
很快,时间来到下午未时四刻,谢兰台已装扮好,就等着韩家来迎娶了。
祖母一直陪着她。
“来了来了,老夫人,新郎倌来了,已到庄前,请您往前厅主持大局。”
仆人过来笑着禀告。
祖母笑呵呵去了。
谢兰台坐在闺中,心脏免不得一阵乱跳,慌不知从何而起。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怒叱:
“你们起开,我要见兰台......”
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传来时,她顿时明白了:
变数到底是来了。
门被重重推开。
一身邋遢的陆霄,头发凌乱,下巴上全是青髭,衣裳又脏又皱,靴上全是烂泥......那个像天上谪仙一般的郎君,现在就似颓败的地上草,满身污秽,低入尘埃。
那张曾迷倒众生的俊脸,额头上蹭出了几道不浅的伤口,漂亮的薄唇还长了疮,眼眶深陷,眼球上全是血丝,头发上沾着不少稻草屑。
啧。
真是奇丑无比。
没了华服,没了光环,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前世的自己怎就对他神魂颠倒了呢?
她冷冷看着。
“兰台,你不能嫁给韩家。”
见到精心装扮过的新娘子,陆霄双眼发直。
前世,他们没有婚礼,她作为妾,没有像样的嫁衣,没有满头珠饰。
作为谢家的女儿,她没有享受过光鲜的出阁礼,也没得到夫家高规格的进门礼,是委屈她了。
再见十六岁的兰台,盛装的她,美瞎了他的眼。
男人的占有欲不断膨胀,今日,娶她的只能是他,任何男人都休想将她带走。
谢兰台神情淡漠,静静站在那里,“陆霄,你若是来祝福我的,我欢迎;你若是来破坏婚礼的,马上滚出半月山庄......”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陆霄实在受不了这种冷漠。
想前世,她待自己事事温柔,句句体贴,她心里对他分明是有情的,就因为他不能给她“正妻”的名份,竟要故作冷漠:
“兰台,你不能嫁别人,你是我的,前世,我们曾做过多年恩爱夫妻......我们琴瑟相和,两情相悦,一场意外毁了我们。现在,只要你跟着我,我定保你一生光鲜,事事如意。
“兰台,信我一言,我才是你的良配,那个什么韩家郎君,怎有我懂你心?乖,跟我走......我们会有锦绣前程的。
“你瞧,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昨夜淋了雨,发了一夜高烧,现在,我还高烧不退......兰台,我待你之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证......”
语气激烈,声音急颤。
名满京城的公子,为了一个庶女,做到这个地步,旁人看了,估计会感天动地。
可从礼法的角度看,一个有功名在身的郎君,没有正正经经地走正门,聘官媒,抬聘礼,依礼提亲,甜言蜜语再多,有个屁用,那全是对闺阁女子清誉的践踏......
重活一世,他声声句句说爱她,却还是和前一世一样,在故技重施地作贱她。
恶心之极。
谢兰台作呕得想吐。
“席教头,陆世子淋雨发烧,生了癔症,立刻送他去医馆,不得有误。”
没有动容,也没有因他高烧而生出恻隐之心,露出心疼之色,谢兰台无比冷静地吩咐着,并且将他的示爱称为“癔症”。
席教头就在附近潜伏着,闻令,飞步上前,一把就将“病得不轻”的陆霄给按住。
这是她安排的,就怕这陆霄真来抢婚。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
“兰台,你不能嫁啊,我们青梅竹马,才是天生一对......”
陆霄使尽吃奶的力气,青筋横起地想要扑上去,心头是何等的失望:
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冷漠,全然不念旧情?
“快,堵了他的嘴。”
春祺忍无可忍,叫了一声。
这个陆世子,现在是越来越无耻。
席教头马上将陆霄的嘴给堵住。
那一刻,陆霄被人以一种屈辱的姿态,反负着双手押了出去。
不远处,吹吹打打的迎亲乐队,进了后宅,新郎倌正按着大乾的婚俗习惯,入闺阁行“闺迎”之礼。
这是本朝风俗,以显新郎倌对新娘子的尊重——从闺阁到洞房,都要由新郎倌带引,更彰显了一种尊重。
陆霄翘首而望,想看一眼,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要娶了他的一生挚爱。
可看不到。
前面引路的全是乐队。
后面的人太多,把新郎倌的相貌给挡住了。
他把脖子拧得都要断了,还是没看到。
下一刻,他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命运啊,待他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一些,怎能让他亲眼见证她出嫁呀?